碎梦(2)

“吃吧，吃吧，吃了就会好起来了。”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吃吧，吃吧，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吃吧，吃吧，你是我的骄傲啊，对吧？”
“吃呀...吃呀...你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
真太把药瓶狠狠扔了出去。
随着药瓶哗啦一声把药撒出来，真太瘫软在椅子上，抚着胸口，强行平息着自己剧烈的呼吸。
半晌，她对着光看着手里的胶囊。塑料的质感，小小的，轻轻的，一半红，一半白，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有黑色的阴影，像蝴蝶的蛹。她扭了扭胶囊壳，打开了胶囊，白色的粉末像沙子一样流了出来，在地上留下淡淡的白色痕迹。
“真遗憾，你也没有活下来...”她苦笑着说。
真太用胳膊挡住了眼睛。“对不起...”她的身体小心翼翼地颤抖着，就好像困在蛹中。
真太做了一个梦，一个安静的梦。
她站在漫山遍野的罂粟花田里，宁静的晚风摇曳着鲜嫩的金红色花瓣，晚霞如金粉一般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柔和的光芒随着夕阳镀满了整个世界。
真太看着已经不再耀眼的太阳，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熟悉到陌生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真太——！我们来玩吧！”
她看到息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像柔软白纸一样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真太向息跑了过去，但和息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她越跑越急促，以至于伸手去抓，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泡沫一般蒸发殆尽，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除了面前的白光。她抬起头，看到发着淡淡白光的息握着一支罂粟花，笑着递向她。
真太伸出手，还没有碰到息，她就化作光粒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都看不到光亮，真太甚至看不见自己的手。
恐惧，难以言说的恐惧，像漆黑的水。
她听到母亲的声音，她看到母亲的面容，她看到母亲那一双干涸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你为什么不笑呢。”
“你要长大，你要出人头地，你要成为妈妈的骄傲啊。”
“你在做什么！！！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妈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周围充斥着苍蝇一样嗡嗡的声音。
母亲的声音像是锁链，又像是绳子，把真太捆得严严实实。她挣扎着，却毫无用处。
一把庞大的美工刀突然扎了下来，扎开了整个世界，也扎到了真太的后背。猛烈的疼痛从背部传来，但一直束缚着她的绳子也被切开了。真太着急地推开身上的绳子，从被美工刀扎破的地方探出头去，她发现自己在一颗胶囊里。母亲捏着蔚蓝色的蝴蝶翅膀，把它揉成了一团，扔在了垃圾桶里。真太摸了摸受伤的后背，拿到身前，看向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