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2)

“这个姐姐真笨！那么大一个人都看不见啊！爸爸你看那边那个臭乞丐！”
“呵呀！还真是，拿着那么大一个锄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
正当我还在想怎么带着高虞避开那东西的时候，旁边一对骑着车的父子将我们的对话听了去，那小孩的手还直直地指向那东西。我旁边的高虞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手紧紧地掐着我的胳膊，痛得我差点喊出声。在那小孩尖锐的嘲笑声和被高虞掐着胳膊的疼痛中我撇向对面那东西。
果然，那东西在看向了我们这边。我跟那东西对上了视线后立马按着高虞的头看向地面，过了几秒后抬头才看见那东西已经死死地盯着旁边的父子了。既然那东西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和高虞身上了，我们也就抬起头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对面的红绿灯。
我和高虞都知道，这对父子，大概是活不成了。
在红灯的数字跳到20的时候，那位父亲显然是等得失去了耐心，启动油门就想比其它行人更早地冲出去。显然他是很自信地认为已经没有车会再从面前驶过，而且还扭头向后座的儿子传授他可笑的人生经验。

“你以为红绿灯有什么用，就差几秒而已！”
红色的数字才闪到5，这位伟大的父亲就带着他的宝贝儿子冲了出去。他没看到的是，一辆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汽车上，有着一位和他一样抱着就差几秒的心思的车主。
两个思想同步的人在这偌大的十字路口中心碰撞在了一起。
人群沉默了一会后，爆发出女人的尖叫声和各路人士拍照发朋友圈的声音。只有我听见了那东西发出的笑声，我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那东西旁边的红灯稳稳停在了数字1。那东西笑完后穿过人群去到中央。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却在嘈杂的人声中，清晰地听到那东西念叨着什么。
“一秒。一秒。一秒。嘻嘻嘻……只差一秒……”
乘着混乱，我拉着吓得不敢动弹的高虞离开了现场，我想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东西了吧。只是光顾着把高虞带着跑回家的我没有注意到，那东西……或者说是“他”。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我们的离去。
事后几天，我从高虞那里得知那位父亲的消息。
他的儿子因为送到医院已经太晚了，导致救治不及时死亡，而他本人则带着丧子的悲痛和自责，靠着截肢双腿苟活在人间。他的妻子为了孩子跟他吵了一架，最后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