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蠹(2)

时间久了，热情也淡了，也少有人看着他画画了，只是他这画，愈发奇怪了，每次有人看到他作画，人们便能欢喜好几天，人们总是喜欢不时出现的惊喜吧。
平凡的日子如同一面明镜，直到一个姓安的年轻人来到，将其摔得粉碎。
安然本只是个风景画家，路过而已，听得这城中竟有一疯画家，便来观他作画，久等未果，便问那好事者：
“先生不在吗？”
“神经兮兮的，谁知道他去哪了。”
“城里还有什么画家吗？”
“不见得了。”
“哎？那你们寻谁作画？”
好事者耸肩，示意不作便也就不作。
“没画看，不觉得无趣吗？”
“怎么会。”好事者挥挥手“习惯啦。”
安然便取下画架“那我来画两幅吧。”
安然技法虽一般，然画的真切，市井就画的热热闹闹，风景画的美，全家福画的温馨，也断然不会有这死人般的素材。
陆先生似乎从哪听说了这件事，一日安然看见他，追至他家门前，谁知却遭了个白眼，任他敲门也不理睬。
安然的生意越做越好，人们的笑话从调侃成了对比，陆先生终究忍不住，号称要与安然比试，便是画一座人家。
是日正午，二人相约陆先生家门前，人声鼎沸，想看陆乐笑话的，好奇这二人高下的，无所谓的，都聚在一起，热闹十分。

甫过一炷香，陆先生便拍拍手收起东西，冷哼一声。
安然则继续埋头，至日落时分，才落笔。只见山清水秀，房舍俨然，四周虽仅数人，然板凳扇子四处，热闹可见一斑。
反观陆先生画，不过寥寥数笔，一户一枢而已，冷冷清清，一路通天，偌大一纸，再无他物。
人群不禁耻笑起来，这哪有半分人家样子，安然看着陆乐那黯淡的眼神，也只是叹了口气，走了。
人问安然“他不过一骗子，何不揭穿他？”
安然摇头“陆乐此人，技法尚可，不算骗子。”
此话不知怎的被人说给陆乐听到了，于是陆乐干脆门也不出。
门也不出，总不能饭也不吃，于是陆乐一出门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是夜风起，黑影铺天盖地，竟是蠹虫漫天，人们纷纷逃串，却不料得四处陈尸，惨不忍睹，唯陆先生画尚存。
后来来了个画家，她长袖一挥，于是蠹虫皆散，日月颠倒，河水逆流，再睁眼，竟全成了墨汁。
原来一切，不过画中，画中那红眼怪物，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