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时光机(3)
“嘿,不如试试这个:阿赫玛托娃,英文不成就翻译到西里尔字母。”
助理的用语音下发了一串指令。不多时,深网捕获子服务拦截到的所有讯息都呈现了出来,如果说利琪·薇姿换用新款定制歧路司是肆虐太平洋沿岸的巨浪,那阿赫玛托娃留下印记的总和也只是杯冒着泡的苏打水,上面还漂了片可怜巴巴的薄荷:除了几篇乏人问津的文艺评论之外,就只剩下“夜城时光机”论坛里的一些帖子,发帖人的ID是日语写就的“雉”,代表一种曾经繁盛今已稀有的禽鸟。这位帖主似乎孜孜不倦地讲阿赫玛托娃的诗作译成日文,可惜回应寥寥。艾斯黛拉对日语的了解仅限于荒坂家族成员的读音,“雉”所倾注的全部心血在她看来也就是大片大片高深莫测的象形符号。不过,她至今仍然没有忘掉“雉“的头像——一幅带着浮世绘风情的雉子图,翎毛是晨曦般的深蓝,而羽冠红过它所栖身的花丛。在风与光中它倾身俯首,全然沉浸于自己那转瞬即逝的美。不知怎的,这张画总能让她想起某个位高权重、时常出现在电视里的人物,却始终不得答案。
不出所料,还是助理低沉又恳切的嗓音把艾斯黛拉四处摇曳的思绪扯回原处。
“既然现在只剩下后期工作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吃个晚餐呢?我认识家不错的墨西哥饭馆。”
那则广告在54新闻台共计播出了87天,而它在售货机屏幕和电梯广告板上停留的日子要更多些。最终,它还是被抛却了、被遗弃了,被扫进了全能遗忘之神蛛网密布的领域里。但她依旧清楚地记得,自己置身于肥沃富饶的密西西比河谷生态农场,成排的非转基因作物在一双农场胶靴旁整齐密布,而她手中的塑料瓶有着美丽的双螺旋形状。滴滴清亮又富含植物纤维的饮料倒进白亮的牙齿间,暗示观众这种健康的体魄究竟源于何处。那天的她是草绿色的——汗湿的绿白格纹衬衫和耐磨工装裤,俨然一个无知而幸福的农场妞;而今天的她有深蓝作伴,掀起的卫衣帽子盖过了头发,和新年的安适氛围毫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