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酥油茶【周年纪念】(2)

少年将男人从雪地上扶起，解下腰间的牛皮壶袋，拧开塞子，小心翼翼地把壶浆喂给男人。
奇特的茶香伴着浓浓的奶香，温暖了男人的身体，他感到四肢逐渐有了知觉，意识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这是酥油茶吗？”
少年没有回答。他听不懂汉族话。
男人又用藏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少年才点点头，眼中满是讶异与好奇。
“我会讲藏语，”男人轻笑，“我的爷爷是个顶天立地的康巴汉子。”
少年叫扎西多布，比一般的汉族男儿要高上一大截，古铜色的面庞、双颊上的高原红使他充满自然的野性之美，他的眼底是未经任何雕琢与修饰的纯真。
寒雪中的一壶酥油茶，让男人决定在这个冬日里连供电都成问题的小地方扎根。
男人暂时寄宿在少年的家里，每天都帮扎西和他的父亲割马草、扎马草、喂马，一有空就着手盖自己的新屋子。
夜晚，他们围坐在火炉边，喝着青稞酒，说着话。

“你的藏族名字叫什么？”扎西问男人。
“扎西罗吉，是我爷爷取的。”
“我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少年说道。
扎西和他的家里人都很喜欢罗吉的存在，尽管一开始扎西的父母坚决反对他将罗吉留在家里。
男人在外面待了二十来年，见识到外面的世界要比少年他们多得多。对外面世界有着无限憧憬的少年每天晚上都有很多问题要问男人，男人都耐心地一一向他解答。
小半年过去，男人的新屋子建成了，紧紧挨着少年的家。
扎西教罗吉骑马，罗吉教扎西讲汉族话。安逸的生活持续了好些年。
直到有一天，少年决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告别了亲爱的父亲母亲，还有教会他汉族语言和礼仪的扎西罗吉，去了不下雪的远方。
几十年的光景，往日少年风采不再，外表仅存的只有岁月的风雨。
晚年的扎西时常回想起少年时光，思念逝去的家人，特别是那个会讲汉族话和藏族话的扎西罗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