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门(2)

尔吾再摇头“不差这钱。”
“镇里好些年轻人想到外面看看，有你在，也算是一技之长，能被外边人收容下来。”
尔吾张了张口，舔了舔他干涸的嘴唇，算是点了两下头。
后来发生的事，已经没人知道了。
因为那前去的十数个年轻人再也不见踪影，而尔吾带着一个幼小的孩子回来了，那是个雨天，年迈的镇长依稀记得，尔吾的那张脸上，是恐惧。
人们不知道，只问“他们人呢？”
“翻过山去，去了离这里很远的镇子。”
“你呢？这孩子呢？”
“山里看到个野孩子，看着可怜，捡回来了，学学打铁，也不赖。”
如是十年，尔吾师傅依旧是锯木头，造门，上锁，只是毕竟年龄大了，总见他累的气喘吁吁，做一扇门，兴许要好几十天。
倒是他儿子，活泼开朗，和镇里的人们关系处的很好，也无怪乎当年会捡这个孩子回来。
太阳东升西落，有尔吾的日子，就和没有他的日子一般稀松平常。
人们便再也没见着他。
倒是有人奇怪他这个儿子，只是这屋里总有阵阵烟火气，便也就不好意思上门去问。
师傅老了，再也见不着这么好的门了，风大了，门吹的呜呜响，暴雨来了，门也脆了，人们也便知道，别再叨扰他老人家了。因而虽是他不辞而别，但人们也不过感叹两句，不会去穷究什么。

某日月，雷鸣不止，一道闪电扑在这座小小的屋子上，烧起熊熊的大火。
雷鸣已熄，暴雨如注，镇长拖着蹒跚的步子，走向那个方向。
他只看见一扇大门，撑满了房间的门口。
镇长慌忙令人撬门，只是这门牢牢嵌住。
如是用力撬开，便见得一小门，门中又有小门，小门之中更加狭小，初还有房间模样，厨房客厅，书房贮藏，至三四十后，便再也容不下一个人，门个个紧紧镶嵌，巧夺天工。
于是锤子榔头纷纷助阵，敲门砸门，又见一大门拦于地下，如是再敲，小小一间屋子，竟阻了镇民们数周。
至最后，竟只剩两间房间。其一黑烟滚滚，其一隐约啜泣。镇长大惊，命人撬开，只见一具浑黑的尸体的无数的残纸，而另一间房内，便是孩子。
镇长再没有说话，他盖起一座新房子，安抚好孩子，也不敢再过问。
第二年，孩子坐在那张他父亲的小板凳上，锯起了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