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4)

老魏很愤怒。曾经是他的徒弟、如今是他的伙计的马三已经数不过来短短数天之内他到底摔碎了多少茶碗。
但是老魏不知道该怎么做。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不杀王”的豪气，有的只是一个见证了时代变迁的半老老人的沧桑。
许是为了排忧解闷，他这晚开始重新练起了拳法。是夜愁云惨淡，风雨大作。但恶劣的天气并没有影响老魏的动作，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他的样子都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五十多岁半老头子该有的。
他并没有感觉到久未舒展拳脚的生疏感。他自己就是活的兵器，他不可能忘记该怎么挥拳、怎么使枪。久违的运动使老魏的心情舒畅了些，尽管如此他的心中还是有颗大疙瘩。
风吹得更猛烈了。像是要击裂狂风一样，老魏的拳头舞的更加威猛。
马三的父亲红着眼睛敲了敲茶馆的门。门刚打开，马老婆娑的泪眼便看见一个散发着骇人气势的怪物。
“不杀王”回来了。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日本人占领了老魏的家乡后，日本的指挥官山田三郎的弟弟山田四郎在这座城里开了个比武场。他狂妄地说，他要用自己的拳头告诉中国人，大日本帝国的人民就是要比他们强上一等！

没有人敢去应战。
那山田四郎和别个日本鬼子不同，生的极其高大壮实，一脸横肉充满了戾气，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这城镇上还有几个功夫高强的人能赢得了他？就算能赢，日本人肯定要把自己抓去枪毙的啊！
见没什么人肯来，山田四郎又开始叫嚣了。他说，中国的人就是胆小，身体孱弱，连敢上台应战的人都没有！
马三不乐意了。他告诉他昔日的师傅，他要去应战，灭一灭日本鬼子的威风。
老魏不同意。他作为武人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只算拳脚功夫，马三不一定能胜过那日本人；更何况，那日本鬼子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老实的人，他很可能耍诈。
马三很愤怒，他指着尝试阻止他的师傅，大骂道，小日本鬼子骑着中国人的脖子，在他们的头上拉屎撒尿，他必须去出这一口恶气！他又骂道，师傅不过是个胆怯了的小生意人，他根本不想去管家国的大事！
马三摔门而出，只留下在茶馆里长叹一口气的老魏。
马三不知道，老魏很担心他的安危；马三也不知道，老魏一直在晚上温习自己的拳法，力求回到最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