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中的辰光(2)

春雾是从天上撒下的薄纱幔帐，垂挂在整个校园。三层的教学大楼灯火通明——真正胸怀大志的少年比铃声起得还早，投身在新一天的努力中。将来象牙塔的生活，也非他们莫属。淡蓝色的灯光透过曳地的雾帘倾洒在大楼前的空地上。灯光之下，雾帘清澈澄明，烘托得教学楼似乎玲珑剔透，犹如水晶宫一般；又似飘渺的仙阁，给人以如梦如幻、触手不可及的不真实景象。
操场周边，和中间的通道两旁，栽着一排排小树。一路小跑，出了309寝室那一排平房的院落，走在寝室围墙与教学楼之间的宽敞过道上，空无一人的操场里，小树都在暗淡的晨曦里静穆着。但当你走近，你会惊讶地发现，几乎每一棵树下都有一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他们低低的诵读声只有走近才能听到，在清新的空气中，此起彼伏。这一幕，勾画出一幅校园独有的晨读画卷。
位于操场南面西侧的大门口，一位老者肩上挑着沉沉的担子大踏步走进校园。他穿过操场，走过宿舍和教学楼之间宽敞的通道，大步流星走向教学楼与男生宿舍的后面、校园最北端的食堂。老人似乎踏着一支无声的旋律，他肩上甩动的扁担与脚下迈出的步伐达成统一的频率。每踏出一步，扁担两头就配合着大幅度上下甩动。随着一阵扁担“咿咿呀呀”的声响，空旷的操场上空顷刻间飘满热腾腾的豆腐沁人心脾的嫩香——辛勤的人儿经过大半夜的操劳，一担卤水豆腐，天天这个点送到学校食堂，丰富师生们的早餐。

前后不久，一位挎着一大篮子油条的姑娘踩着碎步，也来了。仿佛是一位散花的天女，轻移莲步，将浓郁的油条香味挥洒在身后。香味旋即飘散开来，弥漫在操场上。
美食有“色香味”三要素。此刻，操场晨读的学子都置身于食物香味的海洋里，大脑记忆库里的信息迅速给出了这种香味的食物原汁原味的视觉、嗅觉和味觉。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出诱人的食物，并且每个人的味蕾似乎都真切感受到了食物的味道。“肚子饿了！”树下早读的、操场晨跑的，一下子都感觉饥肠辘辘。我置身于清晨妙不可言的视觉和味觉的盛宴中，在曼妙无比的人世间深深沉醉——人间如此美好，我愿意一直这样过下去。
太阳慢慢探出脸颊，天边的朝霞披上了绚丽的彩纱。小草在晨风中舒展枝叶。露水凝成珠，从叶脉滚落，湿润了草底的泥土。满天弥漫的晨雾像梦一样消失了，就像不曾有过。晨光照耀着小树的新绿、投射到树下一张张形如满月、红润稚气的脸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