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犯(2)

我从电视里看着一片狼藉的起居室，瞅很困惑，究竟什么人在什么情形下，看到这间小公寓和这些杂乱、老旧的家具，会把它当成是犯罪组织集团首脑人物的窝点呢。当然，他们肯定拿走了印刷机，像战利品一样向公众展览。它原来摆放在厨房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我努力振作起来，开始收拾公寓，先救活那只奄奄一息的可怜的金丝雀，再把一台搅拌机放在原来印刷机的位置上。
当然搅拌机是用先前印刷好的部件制造的，在我需要印刷出新的轴承和其他运行部件之前它仅仅维持了一个月。在此之前，我已经学会拆卸组
装任何可以印刷出来的东西了。
18岁那年，他们决定释放父亲出狱。我前后去看望过他三次——十岁生日时，他50岁时，母亲去世时。现在离我最后一次去看望他已有两年时间了，他的健康状况越来越糟。还在一次监狱暴乱
中病了一条腿，行走时会像抽搐一样频繁地把头扭向肩膀的一边。
一辆小出租车把我们送到老房子前面，当他走进房间时，我感到尴尬，想努力让自己和这具一瘸一拐行走的老朽躯体保持距离。

“孩子，”他让我坐下，说道，“你是一个聪明姑娘，我知道。你愿不愿意知道你老爸是从哪儿得到印刷机和那些黏性原料的？”
我闭上眼睛，紧紧攥紧拳头，手指掐进手掌里。“你已经在监狱里蹲了十年，爸。十年啊。你想再用十年的代价印刷更多的搅拌机、药品、手提电脑和礼帽？”
他咧嘴笑了。“我不傻，拉尼娅。我已经吸取教训。不值得为帽子或手提电脑被送进监狱。我不想再印刷那类垃圾了，再也不会了。”他端起茶杯，像喝威士忌一样小小抿了一口，然后很满足地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斜靠到椅子上。“过来，我和你说点悄悄话。告诉你一件我在监狱里花了十年才决定下来的事情。过来听听你傻老爹的心声。”
我为责备他感到负疚和悲伤。很明显，他神志已经有点不正常了。鬼知道他在监狱经历了什么磨难。“什么，爸爸？”我靠了过去。
“孩子，我打算印刷更多的印刷机。许许多多的印刷机。每人发一个那才是值得进去的事，为这件事值得付出任何代价 。”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