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3)

这是她的丈夫，她的天，以后的日子，她会照顾好他，陪他走一辈子。
如果林英没有被查出乳腺癌晚期，他们或许会有一个孩子，然后安安稳稳地过完一辈子。可上天从来亏待这个女人。
林英的娘家人不管她，谢母也不肯在她身上花太多的钱：“得给小子存老婆本，再说你这病也治不好，给医院白送钱？”
人心凉薄，林英寒了心，她想这样也好，剩下的生命好好陪陪谢老三，也不知道等她没了，他会不会记得她。
谢老三傻是真的，林英不指望他能懂得乳腺癌意味着什么。她每天瞧着谢老三傻乐呵，也觉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人再傻，听的多了也多少明白点，谢老三还是知道了。
村里的人爱嚼舌根，谢老三出门溜达，路上碰到了，谁都要用可怜的眼光瞧他，谁都要嘀咕两句，更有甚者直接冲他喊话：“谢老三！你媳妇活不长了你知道吗！”
谢老三回家就问了林英：“你生病了吗？”林英点头，“嗯。”
“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们没钱。”
“厉害吗？”
“嗯。”
“疼吗？”
“嗯。”
“会死吗？”
“……”
“他们说、他们都说……”
“我死了，再给你找个漂亮媳妇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你。”谢老三把头摇的像波浪鼓，“我会陪你。”
林英笑了，谢老三说这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傻。
谢老三开始变的早出晚归。林英在村里找过他，兜了一圈却没见着，她拉了路过的村民问才知道谢老三上了镇。
“他一个人吗？”
“是啊，你说他一个傻子成天往镇上跑做甚？指不定要出事的。”
林英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家里没有钟表，她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了，只知道月亮爬得挺高了，谢老三才从外头风尘仆仆地回来。
屋里灯光昏暗，林英坐在角落里不出声，谢老三没有发现她，他慢吞吞地走到屋里唯一的桌子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布袋，从里头掏出了一把零散的钞票。
钞票！林英的瞳孔缩了缩，“这钱哪来的？！”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谢老三抖了一下，手里的钱散落在地，他赶忙蹲下收拢，又在看到林英走过来的时候松了手，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我问你哪弄来的钱？”林英声音颤抖，她怕极了，担心谢老三犯了偷盗的事。
谢老三手足无措地像个犯错的孩子：“我捡、捡了瓶子给、给镇上的……阿东，他、他给我的。”
“谁教你的？”
“大陈。”谢老三低头，声音渐小，“我、我想你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