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相合，四海升平】（六）(4)

甘夫人病逝那年，刘禅才三岁多，刘备前往东吴联姻，刘禅只能由近侍照顾。刘备出发约莫六七日，这天夜里，诸葛亮正在房中读书，门吱呀一声打开。诸葛亮抬眸，只见刘禅努力地抬高腿迈过门槛，朝诸葛亮蹒跚走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公子？”诸葛亮忙上前，俯身抱起刘禅，给他擦去眼泪，出门查看，两名刘禅的近侍正好气喘吁吁跑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严肃问道：“公子深夜独行，为何无人跟随？”近侍赶紧行礼赔罪：“公子哭闹不肯休息，小人本想找些玩物哄公子，一时不察，公子便跑出了门，方才追上，还望军师恕罪！”
“幸而公子无恙，暂免尔等处罚，若有下次，定罚不饶！”诸葛亮恩威并施，近侍连连感谢。诸葛亮欲把刘禅交给近侍，谁知刘禅紧紧搂着诸葛亮不肯放手，诸葛亮便让近侍先回去，自己则抱着刘禅回房。
“公子乖，夜已深沉，早些睡吧。”诸葛亮轻哄。
“先生，阿斗怕。”刘禅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诸葛亮，声音稚嫩。
“公子可是怕黑？”诸葛亮温柔地问。
“爹爹走了，阿斗怕爹爹像娘亲一样，不回来了。”刘禅的小脸在诸葛亮身上蹭了蹭。诸葛亮闻言，不由心底发酸。他亦是三岁丧母，很理解刘禅的遭遇。刘禅年纪小，不懂大人的事，只知道母亲回不来了，父亲又突然离开，不在身边，因而十分没有安全感。思及此处，诸葛亮轻拍刘禅的后背道：“爹爹年初即归，斗斗不怕。”

“真的吗？”刘禅仰起头看诸葛亮，诸葛亮点头：“先生何时骗过斗斗？”
“阿斗相信先生，嗯……”刘禅认真思考了一下，“跟爹爹一样，鱼……鱼在水里！”
“……谢公子信任。”诸葛亮哭笑不得，自家主公这是教了孩子什么？刘禅似乎对桌上的羽扇很感兴趣，抓到手里玩了起来。诸葛亮任由他捋着扇上羽毛，继续哄道：“亮送公子回去休息。”
“我要跟先生睡！”刘禅拽住诸葛亮的衣襟，生怕他将自己送走。
诸葛亮感叹，主公和小公子不愧是亲生父子，连喜好都这般惊人相似。他将刘禅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先生不走，陪斗斗一起睡可好？”
“好～”刘禅哼唧着，抱着羽扇很快进入梦乡。刘备在东吴的几个月，刘禅偶尔被关羽、张飞带去照顾，大多时候还是睡在诸葛亮房中，直到刘备归还。刘禅逐渐长大，作为他的老师，诸葛亮尽心教导，不似教导诸葛乔那般严厉，但调皮爱玩的刘禅对他还是既敬爱又害怕。虽然诸葛亮没对他发过脾气，可一旦严肃起来，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刘禅不敢胡闹，可只要诸葛亮在，他就会莫名安心，无论遇到什么疑惑，只要有先生在，都能迎刃而解。诸葛亮，就是他幼年最大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