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鸣】One and only （6）(4)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年幼的井然，他忍着反胃乖巧地坐在一边陪着那个男人度过最后的时光。
印象中的妈妈整天以泪洗面，默默听着娘家人恨铁不成钢的指责。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你吗？他真的爱你会在外面找女人？现在生病了才想起自己有老婆孩子，那个女人怎么不来看看自己的情人啊！”
“他是在用爱和责任绑架你呀，女儿啊！”
白亚茹默默听着，一并接受，却还是一言不发地为丈夫擦身换药，听着他痛苦的呻吟泪流满面。
那个男人荒唐半生，放荡不羁，最后一眼留给发妻，终于看清自己的真心。
他没了往日的斯文端正，饱含热泪，挣扎着颤抖着抓住妻子的手，用力做着口型：
“对，不，住……”
心电图归于一条平稳的直线，小小的空间里忽然乱作一团，哭声骂声劝阻声混成一团，井然站在人群之外，感觉自己被隔离遗忘，他冷冷牵动嘴角，对着那个刚刚离世的男人，冷哼一声：“虚伪。”
接着空间开始扭曲，周遭的环境忽然变样，身边的物件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吞没，窒息感扼住井然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浑身发冷。

就在井然觉得自己快失去呼吸时，一双温暖的手牢牢抓住了他，一把将他拽回人间。
灰白的背景色消失，他终于迎来春暖花开。
井然感受微风卷着阳光的暖意拂过脸面，忽然觉得自己得到救赎，他顺着光源看去，那人眉眼如画，眼睫似墨，眼尾像极了山水画中恰到好处的收尾一笔，氲氤着晕染出一片春光。
他唇红齿白，笑的温暖无比，嘴巴一张一合，扬声呼唤着他。
难得一次没有在噩梦中惊醒，井然平静地睁开双眼，却觉得筋疲力尽，仿佛从刚才那场梦魇中逃脱已经花光所有力气。他偏过头，发现趴在他床边小憩的陈一鸣，他一手紧紧地牵住井然，一手弯曲让头靠着，小脸嘟嘟的，特别可爱。
井然心念一动，情不自禁地起身悄悄靠近陈一鸣的侧脸，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太阳已经下山，只残留几分微光洒进窗户，施舍似的。卧室里一片昏暗，连最后一点光都偏爱陈一鸣，柔柔的落在他鼻尖，可爱一如往常。
井然忽然觉得自己心跳的不正常，他感受着这种不受控的蛊惑，轻轻地在陈一鸣的嘴角留下一吻，一触即分。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