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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日(一)(2)

这河原是有个什么名字的,但大伙总归不记得了,民国时从北京来了一个先生说既然不记得就叫做川吧——据说那先生后来做了和尚。如今,大家来说也是,到川边去或是挨着川,又或是下川。另一位先生便是像砂糖一样溶解在这川的水里,再也不见了——那是我在川东去一边的北岸种下太阳之后的事了。
另一声炮响。是尖锐的长音,然后伴随一声爆破音,从北边的坡上传来,大概是小客吧。风沿着窗缝、墙缝钻进来,我开始发抖,却莫名的和上了外面的炮声,我暗自笑道"毕竟是在过年么"。
这地方山很多,不如说本来都是山的,村子也都建在山窝中,挨着川。民国十二年发了大水——从前不曾有的,将山的许多连同村子一同冲了去。于是村子是平的,仅有的一块平地,捧着河湾;外一圈田,捧着村子;再外是荒地,再行便进山了。
不高的山,似仙人球,一座挨着一座;或胖或瘦的,一并挤着;石头山土山,围着村子,就这么围着,俨然一副旁观者的嘴脸。瘦的叫山,胖的叫坡,坡上有草有树,我喜欢的。

堕日(一)


已经没人知道小客姓什么了,因是外乡来,就称他为客了。小客与祖父一起过活——那是前年爷爷去世之前的事了,听说小客的父亲当了什么军官,却从来没见回来。
小客的屋子搭在半坡,说棚子更准确些——四下已然烂透了,只靠着几根柱子勉勉强强撑着。去年入冬前,里长组织着姑且正了正房梁,又打了新的土坯。剩下的一点黄土捏了捏,姑且当做炉子,摆在房中间。我常在小客家前放牛。随牛自己去,我坐在坡上,远远的,可以看见河往山里去了。
伴着冷风,我浑身抖作一团,但已经没有东西用来烧火了。我要在风声里沉沉的睡去,我看到了美好的光明。很暖、很舒适,毕竟是在过年么。
在小客家门前,目力所能及处,离田已有了好一段,是我种太阳的地方。
本文纯属虚构,登场人物、团体名称等与现实中的名称无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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