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 5(3)(12)
宽大到不合比例的军服和帽子极不协调地悬挂在她的身上,仿佛只要风稍一吹起帽子就会从她的头顶掉落。正是这顶帽子让我完全看不到她的面容,一直以来若隐若现的心电感应的能力这时也完全不起作用。这种仿佛生来就浸透着铁锈味的厚实布料的下方包裹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在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将那顶仿佛比她小小的脑袋还要重的帽子取下之前谁也不会知道。而我却一步也不敢向前走动。虽不知道伴随着我的心电感应的原理,此刻的她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不能及之处,是时空变换的不动点的禁区,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永远无法触及的彼岸。当我在浮空的车站向她驾驶的汽车远眺时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她的身影,而当她真正立在眼前时却仿佛连身边的空气都变成了不可视的屏障,我在一瞬间竟然觉得这是某种隐秘的炫耀,就好像她在宣示着自己才是这梦境的主人,而我被她无形而强有力的臂膀从后颈捏起,像生产线上的布偶一样从一处被转移到另一处,然后被按在这里并加以螺丝固定,其作用仅仅是希望我成为这一幕的旁观者。
这么说来,我确实是听到了这一幕前后的对话,看到了这部舞台剧的序章。我看到过占据视野大半的上升的坡道被太阳涂成炽热的生铁一般的橙黄色,上升的热气将远处的天空扭曲成水的波纹,那是金黄色的浓汤,就好像一头扎进了遥远的木星的大气层。在过去看到过的木星的图片上,暗金色的背景上总有一只黑色的大眼睛在透过纸面凝视着自己;而那时占据着这只眼睛位置的是一架同样是黑色涂装的直升机。我从昼夜平分线的一侧来到了面向最灼热、时刻想要将人焚烧殆尽的太阳光的一侧,凝视着我的正是那架人造飞行器,随着螺旋桨一点点减速而向我靠近,就好像是我这一方从航天器上跳下,仅穿着太空服飘落进如棉花堆一般厚实的大气层一样。我想起自己还有一位同伴,向他的方向看去,他还停留在昼夜平分线的另一侧;在那座我们上一个片刻停留的废弃厂房的内部,不透光也不透气的墙壁投下的阴影的边际,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微笑着向我做着道别的手势,如同世界末日前的道别。
那个时候我听到的声音是什么呢。
「这里是国际救援组织X。请维尔纳的各位放下武器,将人质和平移交给我方。」
「这里是国际救援组织X。请维尔纳的各位放下武器,将人质和平移交给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