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的太阳 02 玛丽安(2)

提起水，附近就是那条半死不活的小溪。凯撒从没见过真正意义上的清泉，他只觉得听着好听。
“……你不必每次都在门口等我的，玛丽安，”凯撒将猎物卸在篝火边，然后抱着法杖坐到一旁，“你知道我的实力。我不可能出差错。”
玛丽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只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挑起了一抹微笑。
落日了。
旷野上的落日总是雄浑壮阔。
低矮的丘陵完全无法阻挡太阳的伟大。即便祂被自己的力量压扁，乃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万里红霞依然会占据着半边天空，连月亮的光辉也一并分走了。
一辈子困在大都市里的人，即便透过影像，大概也永远都无法理解这份感动。而对于凯撒，过去的12个年岁中，他已无数次目睹过类似的荒凉。
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吗？他时常担忧。
若是无知觉地死在梦中，倒也是件不差的美事。过去的凯撒经常这样幻想，只是现在——
“饿了吗？”

他有了亲人，有了份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牵挂。
“不急，”玛丽安仍旧站在原地，“累了吧，你先歇歇。”
“哦……”
远方的景致实在是把凯撒的眼睛都看出了茧子。落日的西南边也是村子的方向，但凭借他的视力，实在是捕捉不到什么动静。
坐着看乏了，凯撒索性顺着玛丽安的“目光”将视线收回，定在了女孩脸上。除了百看不厌的鼻子与两片唇瓣，那里还有件比两人身上所有家当加起来都要值钱的奢侈品——
一条白色的丝绸。
那是凯撒用半个月的猎物换来的，作为和玛丽安相识一周年的礼物送给了对方。
从前面蒙住双眼，绕到脑后打一个暗结，然后用头发遮住。从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他的手艺已经逐渐纯熟。
玛丽安是个盲人。
但她能听见万物。
“村子里出什么事了吗？”凯撒试着询问。
“征兵，神圣罗马‘帝国’的那些大人们”，女孩特意在帝国二字上顿了顿，“哭声、骂声，还有刀兵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