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帅的背影(2)

我说道，“元帅，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海星罐头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太空站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太空站台，须穿过飞船轨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大元帅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人联海军军帽，穿着海军军服，深青陆军大衣，蹒跚地走到轨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太空站台，就不容易了。他用动力抓攀着上面，两脚磁力靴吸附墙面；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打开喷气背包，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海星罐头望回走了。过轨道时，他先将罐头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罐头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
他和我走到车上，将罐头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粒子尘，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发通讯！”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大元帅和我都是东奔西走，联邦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国外交，支持独立，做了许多大事。那知老境国家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国家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军功。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帝国万年，惟殖民了一个名为围墙花园，收到通讯，自称圣地守卫，要求我们离开圣地。”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海军军帽，陆军军服的背影。唉！圣地守卫战即将打响,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