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告解

“神会原谅你的罪过，赫曼。”神父隔着小窗安抚对面的情绪。
赫曼是本地有名的猎手。相比一般的猎人，他总能在崎岖的地形、深度污染的陷阱、以及残损的遗迹中，幸运地找到些许有用的东西。当然，所谓猎手，其实不过是拾荒者而已。
赫曼是社区里的老好人了，公认的虔信徒，就连神父都更愿意关心关心他。不过遗憾的是，他的女儿因为不明原因，从去年起就一直昏迷不醒。
自那时起，赫曼就更加积极地行善；只要在镇上休息，就一定会来教堂告解——哪怕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毛病。
神父抬手打算抹去汗珠，想起自己穿着厚重的圣甲，又放下了。“主是仁慈的。你忏悔了你的罪，主会宽恕你，这是真的。”神父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实话，神父压根儿不相信赫曼会做什么违背圣意的恶行。赫曼每天的告解毫无波澜，如果他这样的人都不能被宽恕，神父觉得恐怕自己死后也该下地狱了。
尤萨大陆是存在天堂与地狱的。天堂不远，就在北方一个叫做什么圣城的地方；至于地狱……虽然没有人真正见过，但据教廷的人说，地狱就在地底深处。传闻那里尽是吃人的恶魔，有着黑沉沉的头发和深邃的黑眼睛。
“回去吧，赫曼，神已经宽恕你了，通过神言告知于我的。”见赫曼还是勾着头缩在告解室的小凳子上，神父有点不耐烦了。他用还算温和，但略微不耐烦的语气“请”赫曼出去。
“那么神父，主有说明什么时候将女儿归还给我吗？”
“这是主对你忠贞的考验。”
赫曼沮丧地退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教堂的大门缓缓合拢，发出一声闷响。他有气无力地穿过略显荒凉的街道，向自己的房子走去——那是个大型集装箱改装的狭长房屋。他解开挂锁开门，拽出一连串难听的吱嘎声。赫曼仿佛看见女儿蹦跳着来到门口，迎接他，奇迹般地恢复健康。这当然只是想象，女儿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间，脸依然苍白，披散的发丝仿佛凝固一般，与出门时相比没有分毫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