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画中人罢了(3)

从上往下，我知道我又会来到这里。
“姐姐。来捉鱼么？”
“不了，谢谢。”
这好似清水里洒了几滴墨水，涓涓流的小河，问的会有鱼？窄得令人感到出奇。越看越感到这竟是如此浑浊。
“这么浑浊，这么细这么窄，怎会有鱼？你还是回家去吧。”
“这不是条大河么？而且如此干净。姐姐你看，鱼。”
什么都没有。他拿着一团空气。我笑了笑，望了望四周。
“你知道这里有个酒馆么？还有个卖酒的大叔。”
“死了。你捅破了窗户纸。”
“什……？”
“只管泼墨，让它自己晕开去。你管不住它的，它是活的。是啥样就啥样。接受。还有那酒馆，那大叔，喏，在那儿呢。”他指了指我的头。“你亲自埋葬了他。也是他，要求你这么做的。他忍受不了这河。我跟他说了，接受，接受，接受……”
随着他也消逝。
再次搭上这公交车。
衣服沾满泥巴的工人，满口烂牙的老人，外放儿歌的孕妇。明明都是和昨天一样的人，今天如此令人讨厌。下车之前，我每个人都骂了一遍。
恶心。
自私。
我来到公司，坐在电脑前面。没有同事再理会我。真好，我不要他们的伪善，或者善良天生如此。＊＊又在吃泡面，＊＊能不能别吃你那发臭的臭豆腐还分给别人？＊＊，你给我注意点，再和你恶心至极的臭女人打电话我就把你手机砸了。我瞪着他们，他们回头和同事议论纷纷，还对我投来关心的眼神。

“你们是不是有病？！”随即公司安静了下来。
我握着扶手，歪头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我看到一家倒闭的酒馆。有一个男人向我挥手。
从上往下，我早就知道今天也会这样。
面前是一位女人，她在缝制衣物。
“那男人我已经知道了。那孩子呢？”
“你知道答案，只不过想得到我的肯定。是的，他就在那里。一条干涸的小溪，你夺走了他的生命和他的鱼。你来之后那些鱼化为了灰烬。他死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显然没有听进去。你来到我这里，我早有准备。”
“你又要和我讲些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讲。你是主人，你是统治者。他们都错了，是的，都错了。”
“错了什么。告诉我。既然我是统治者，那么我命令你，告诉我。”
她缄默。她手里那绣花针，一针一针地缝着不存在的东西。我观察这个房间，空的，一干二净。
“你可曾听过霓裳羽衣？这衣服，本是我一直在编织。本来已经快完成了。我祈祷着你不会来到这里。你还是来了，没办法。精心策划的东西，也还是会化为灰烬。不过没有关系，我还可以重新开始。”说完，她回头。“重新开始，你在乎的东西。”
什么霓裳羽衣，什么化为灰烬。这疯女人和那小孩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偏要说我，还把错误归咎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