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年关来客（二）(4)

这几年我下去查账的时候总是带上闷油瓶，原意是请他镇场子，但现在底下的产业都算是上岸了，人也被我清洗过几轮，没剩几个穷凶极恶之徒，账面上的事情他也向来不会主动插手。于是我查账的时候，他老人家要么陪在一边看天花板，要么干脆找一张躺椅眯一会。
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老人甚或一个小孩子，这样做并没有任何问题，但偏偏他那张脸过于年轻好看。道上听过哑巴张名号的人很多，见过他真身的却寥寥，于是我连查账都和小白脸难舍难分的谣言传出了许多个版本。
原本是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这个事情的，直到去年端午节我出去应酬的时候，回到酒店发现对方安排了一个年轻男孩子在我的床上，随行的伙计才小心翼翼地跟我提了一嘴。
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
多年之后我回想起这一天，还是忍不住想要把灵机瞎几把动的自己暴捶一番。
在验证了十七确实只记得跟我相处的那段过往，且并没有任何人在利用他做局坑我之后，我把闷油瓶拉到一边，让他无论如何得帮我一个忙，个中缘由我事后跟他细说。

我凑得很近，就发现闷油瓶双眸中的顶灯倒影格外好看，心说那些传言于我倒真是不亏。
闷油瓶看了我一会，缓缓点了点头，我的一颗心随即放回了原位。这就好办多了，闷油瓶在信守诺言方面是一个非常老派的人，就算我待会让他当场表演一个贵妃醉酒，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于是，我斟酌了一下词句，用那种知心姐姐的语气告诉十七，当年的事情已经随风而散了，我已经消除了执念，不再追逐那些虚无的、自身无法把控的东西。当然，如果他生活上有困难，我这边可以出钱出力，绝无怨言。
然后，我牵起闷油瓶的手。
顿了顿，想着电影里的桥段，我索性转过他的手背凑到嘴边，见闷油瓶一脸淡定，没有不悦的意思，我便用嘴唇小心地贴了一下。我当然不敢真的亲下去，谁知道闷油瓶会不会因为鸡皮疙瘩暴起的不爽而突然翻脸把我踹在墙上撕都撕不下来。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
铺子里一时鸦雀无声，王盟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太过尴尬，眼神非常涣散，直往我的身后飘，完全无法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