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中)(2)
少女柔媚的嗓音宛若一只无骨的小手,轻轻软软地搔过他的心头。
他记得她的甜美、
“傅大哥,我们离开这里吧,你去哪儿我就去那儿,两个人一辈子永远不分开。”
踌躇、
“傅大哥,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与背叛。
“我不想的,傅红雪,是你逼的我……”
——可以相信吗?
如果这就是爱。
那么他情愿未曾识过、爱过、贪恋过。
傅红雪活了下来,断了几根骨头,伤了几处皮肉。
这不算什么,他还年轻。
身上的伤会慢慢愈合,心中的伤却不然。
他甚至真的开始怨恨,恨阴魂不散的父亲、恨奸诈狡猾的仇敌,恨翠浓 、更恨自己——
酒不醉人人自醉。
或许只有醉了,才可以忘记思考,忘记恨,甚至忘记自己的名字。
“这么个喝法迟早是得醉死。”背过身的酒保自以为小声地嘀咕着。
转眼又到了冬天。
傅红雪在酒肆之间辗转月余。
脑袋里只剩下喝酒这么一件事。
有一天,花光了所有的钱,他被店里的伙计架着扔出了门去。
雪下得真大呀。
听说,未曾谋面的父亲就死在了这样的大雪里,
现在该轮到他了——
四仰八叉地倒在雪地里,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时,空荡的街道上,有人向他走了过来。
——是翠浓吗?
他迷迷糊糊地想,随即意识到翠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么会是谁呢?
——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在这样的自己身边停下脚步的人。
身上发着高烧,他的意识不很清晰,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没想到,死的时候并非孤单一人。
心里居然莫名有些高兴。
他絮絮地说了许多废话,不知那人有没有在听。
说完了,就闭上嘴巴安静等死。
死亡没有降临。
落下的是一副肩膀。
然后,傅红雪被背了起来。
那个人将一无所有、形同废物的他背在背上,稳稳走着。
那个人说,他死不成了,因为有个叫连城璧的不许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