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暖阳(2)

杨铭凯抬起头，晶亮的眼睛中有些吃惊，却好像又回想到了什么。
“所以是因为这个，我接豆豆的时候，你才会跟我说那番话？”
乐晨点点头，悠悠地说道：
“你别怪姐姐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到现在还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该怎么告诉你。因为我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万一做了错误的决定，会不会影响到你和小紫两个人的未来……”
杨铭凯读懂了方乐晨眼中的忧心。
“前天凌晨，我接到姑妈的电话，说小紫偷偷跑回上海了。姑父大发雷霆，但还是心疼女儿，所以就让姑妈赶紧联系了我。原来，和他们断了联系的这两年，姑姑姑父为了给小紫养病，一直呆在新西兰的皇后镇。不过你放心，小紫现在很健康。只不过……”
“不过什么？”杨铭凯心头一紧。方乐晨咬咬牙，好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听姑姑说，小紫因为上次头部受到重击，她研究生之后的记忆都没有了……”
研究生之后的记忆都没了？也就是说，她最近五年里的记忆都没了？
所以，已经完全忘记我了？
杨铭凯这才恍然大悟，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在一点点泛白。方乐晨看了看他的反应，顿了顿，继续说道：

“医生说，导致小紫失忆的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因为脑中部分脑细胞受损，脑细胞处于休眠状态，休眠时间短的话记忆会慢慢恢复，但如果是永久性休眠，那么有些记忆就永远恢复不了；还有一种可能是由于人自身的保护机制，人失去之前的记忆，可能是因为记忆中的信息引起患者身心强烈不适，所以在潜意识中选择无视或者屏蔽……医生诊断说第二种可能性较大……”
杨铭凯的心像突然被困在一个冷库里，从里到外发出身体难以抵御的寒意，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努力克制悲伤，咽了口口水，喉结跟着一起一伏，眼睛被隐忍的泪水压得生疼，他不敢眨眼，怕一不注意，眼泪会犹如山上滚石，一颗颗疯狂地砸下来。
“这也就能解释她再也认不出你和豆豆的原因了……小凯，每个人的记忆是有选择的。拿豆豆说罢，她会长大，以后肯定有难过、有伤心的时候，但我知道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我每次想起她时，永远都是她最可爱的样子……”
“我相信，你记忆中的小紫也一样，记住的肯定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样子。因为，人选择记住的时光，永远是他觉得生活最快乐的时候。对于小紫，最终选择了认识你之前的记忆，也许，那之前才是她没有忧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