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淡水鱼（上）(2)

我从未想过背叛这红墙白瓦。不知何时起，我连自己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可这样的事情从某一天起就宣告结束了。
不知是我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打动了总管呢，还是命运注定着我与他的相遇。我被分进了东宫，伴侍在与我年纪相仿的太子身边。
年幼的太子，未来的皇帝陛下。
从出生起就被无数人众星捧月，定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幸运儿吧？
我远远地望着躲在草丛中发呆的他。天空中层积云清晰可见，从中透出由阳光镀上的金边。他慢慢地伸出手来，触摸那片遥远却真实的苍穹，宛若海水倒灌。那双眸子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孤寂，还有超出其年龄的冷静。
仅仅是“不合群”这一点，我们俩有着几乎一致的默契。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那灼热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来，冲着我笑了一下。
（3）
那孩子总是形单影只的。
他很少与同龄人一起玩，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看书。有时躲在高高的树上；有时也会背在井后；偶尔也会趁着太子太师还在宫中，一起讨论诗书。比起那些在宫中待了许多年的老人，他似乎对于一些偏僻且安静的地方了如指掌。
我从那些老宫人们的闲话中得知，多年前的某个夏日，太子的母妃被突然闯入的刺客刺杀。而年仅五岁的太子，就躲在床底，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利刃砍伤，随后因失血过多医治无效死去。

“最近怎么了，如此关心太子的事，莫不是想爬上位？”同住一室的小太监反倒好奇地找上我，脸上还挂着八卦的笑容。
我没回答，一个白眼抛过去。他便知趣地躲到一边，不再出声。
自己的母亲下葬后，当今的皇后顺其自然地提出要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俨然一副慈母孝子的景象。但那样的生活，却从未让他露出过笑容。
或许，这就是出生于深宫中的人的命运吧？
次日下学，半年难得空闲日的皇帝亲临东宫。我与内侍们一同在殿外叩拜，脚步声正从身边擦过。我微微抬起头，余光瞥见太子跟在太子太师身后进入殿内。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神情落寞。
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太子的目光立刻落到我身上。我立马低下头，唯恐惊扰了圣驾。
“......殿下天资聪颖，一点即通，可成大器之才。只是性子孤僻，缺少帝王之器......”
除了太子外似乎没有其他人察觉到我的失态。只有殿内隐隐约约传来了皇帝与太子太师的谈话声。
我们无一人能插得上话。只得继续头贴着地面保持叩拜的姿势，暗暗期盼着这亢长的对话能早些结束。
“父王，不如让他们先退下吧。”清冽的少年音响起。太子深深地向皇帝陛下行拱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