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诡异闻录——恙(2)

"啥玩意儿？"儿子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的老爸本是满头白发的脑袋现在连白发都没剩下几根，身型也因多日不敢主动进食而瘦削不堪，那双眼睛似乎已经被神明舍弃，再不能泛着年轻时那明净的光，作为儿子自然心痛且着急。
"医生说你爸身体里有一只虫子，叫恙，平时以吸人血为生，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竟钻进你爸的身体里了。"冯老婆子在一旁解释。
"那为啥不做个手术啥的把虫子拿出来啊？"儿子还是觉得不解。
"那玩意是活的，这边刚一开刀，那虫子就跑了，不就白挨一刀了嘛？"
"为什么不让医生开点药，把虫子逼出来呢？"
"大夫说那虫子耐药，瞎吃药反而对你爸的身体不好。"
冯老爷子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儿子见了连忙紧紧握住："爸，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买……"他尽力地克制着自己，使这句话不带半点哭腔。
哪只老爷子一改疲态，像灵魂归窍般突然精神了起来。老爷子翻个身，让自己的两只手都能握住儿子的手，缓缓说到："爸没事了，只想安心睡一会儿，这几天折腾得我一直没睡好觉，你去帮爸买几个橘子回来吃吧。"

他笑得像个慈祥的老人，看着儿子离开床边，背影不断颤抖。
这对父子彼此都晓得，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也许就是父子之间的默契吧。爷俩都是体面人。
这些年，儿子儿媳一起在外地工作，很少会回家看看自己和老伴儿。人老了便容易忘事，像儿子最近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儿媳又胖了多少，这样的事情，他已记不得了。他只记得，某一段时间里，他每天都会催着儿子出去找工作，找媳妇，找点正事去做，而他的儿子那不耐烦的表情，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作为父亲，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呢……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从冯老爷子的被窝里飞出来一只沾着血的飞虫，一只要比一般的蚊子大上不少的飞虫，悄悄地朝着门外飞去。
……
儿子用泪洗过的脸上表情凝滞住了，像是眼睛里流出来的是胶水而不是泪水。他回过头来，看见自己的父亲正朝自己走来，笑着问到："我的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