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楹（一）(2)

但是我总喜欢问他地面上是什么样的
他从来不会在我工作时回答我
只有在这时，深夜之际，他才会细细地向我讲述地面上的一切
他喜欢深夜，他说这时是城市最安静的时候
曾经我还为这个观点和他争吵过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无聊的安静
地下这种终日无声的环境，足以让我窒息
地面上喧闹的，热闹的，充满生机的一切不才是让人期盼的吗？
我期盼着，日夜期盼着，却不见丝毫希望
为什么已经拥有了这一切的他却仍旧不满于此呢？
他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小根，你不懂。”
气得我第二天没有工作
但是很快，我和他都撑不住了
我认命般的支起身子努力地想补救什么
他用轻轻的声音自嘲般的说：“陆小根，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有努力的权利，你掌握着我和你的命……陆小根，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不是我已经没有气力与他争辩了
我一定会破口大骂——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是你这个麻烦的家伙吧！

后来我花了大概一周时间补救罢工那天所打乱的平衡
我想我是真的不敢再胡闹了，真的
尽管我依旧在向祁子花抱怨
抱怨为什么我不能去地面上看看
祁子花只扔给我一句话——“土地如水，你又如鱼，鱼离水则亡。”
“那你呢？”
“我离你则亡。”
“切。”
“今天街上过去了几辆车？”
“三千多辆？我没数。”
“你怎么能不数呢！要是我一定会认认真真地数一遍！”
“那你来数，我没你那么闲。”
看吧，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那……你今天看到了哪几种颜色？”
这是我对地面上的世界最感兴趣的一点——纷然的颜色
“今天……那块荒地上长出嫩芽了，是绿色的，嫩绿色的。”
“是令人安心的感觉吗？”
“准确的说，是生机勃勃的感觉。”
“可你之前明明说过绿色给你的感觉是安心的！”
“每种颜色都会给我很多种不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