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跑之际(2)

“……”
“许贤？”
“……”
女人静静地看着许贤，她不出声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把鞋踢到一旁，赤脚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拿起一个萝卜，笑着，伸在他嘴前:“来，儿子，吃一口，别饿坏了。”
这笑容令人生畏。
许贤没有任何反应。她又伸了伸手，“吃啊？怎么不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我特意为你去买的呀！”
她说着，面容狰狞，粗暴地扯着许贤的头发让他靠近自己，另一只手拿着萝卜使劲冲他的嘴里塞：“吃啊！怎么不吃呀！”许贤咬紧牙，双手伸前也用力扯着女人的头发，抬头瞪着他所谓的母亲。
女人吃痛，似乎是被布满血丝的眼睛吓到了，忽然换了副模样，猛地挣开，沦落成一只被欺负的老鼠，哀求地望着他： “你……你别这样看着妈妈……”
“……”少年一把把她推开，擦了下嘴角，听不出喜哀：“我没你这个妈。”
女人愣了一下，转瞬倾斜着头咧开嘴，五官过分地挤在一起：“什么？哈哈哈哈哈，我永远是你妈妈呀哈哈哈……”

女人已失去了出门时的光鲜亮丽，像个发疯的老太婆。她掐住许贤的手臂死命地摇晃，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血痕，似乎是疲惫了，于是狠狠地将许贤撞向墙壁。她站起来走到房门前，勾起一个细思极恐的笑容， 一声清脆的响声，锁上了门。
许贤“哼”了一声，身上的刺痛代替了耳中不停环绕着的笑声。他抬头，盯着高处已坏几年了的时钟，思索着什么。犹豫着拿起沾满污秽的萝卜，狠下心啃了下去。
他还不想死。
八岁那年，下雨天。父亲接送他和妹妹放学。
快到校门口时，一辆轿车古怪地撞上去，水溅了他们一身。记忆只留在那个撑着伞，满脸慈笑的人身上。
父亲去世了，母亲得病了。
这个家也不复从前。
待到许贤十一岁，从学校走回家，在家门口清晰地听见了母亲的吼声和许凝的哭声，路人窃窃私语。许贤没多惊讶，这毕竟习惯了。进屋后，准备打开房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许贤思索片刻，冷汗瞬然流下。缓缓地将耳朵贴上门，小心翼翼得询问：“妈……妈？”他突然听见许漩的尖叫——像是故意让他听。许贤不安地用力摇晃门锁：“妈？开门！漩儿！你怎么了！漩儿！”他拼尽全力地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