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炸鸡翅（星熊）(12)

“他今天才刚满二十二岁，正是年轻有为的年纪，却因为在年少时受了我的影响，现在憎恨着社会上的一切。别人想的都是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他却想着如何把这个世界毁了……”
星熊没办法再说下去了，悔恨和自责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觉得如鲠在喉。再咽下一杯苦酒，长长地叹一口气，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带走心中的悲伤。
沉默在二人相处的空间中突兀地降临。
博士看着星熊把玩着手里的酒盅，强行压抑着内心痛苦的样子——那是他从没见过的脆弱的表情。她似乎总是强大的，可靠的，站在阵前直面敌人的那一块无畏之盾。但即使是最强大的战士，最正义的警官，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也会因为曾做错了事而后悔。
但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效率的情绪，因为事实已成，所能够改变的仅仅是对已经发生的事件的看法。而一般这种时候，作为局中人，她是很难从不良情绪中走出来的。
所以这种时候，正是作为朋友，要支持她的时候。
博士稍作思索，理清自己的思路后，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
“这鸡翅味道如何。”博士说。他看到星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他甚至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啊我果然不该和博士说这些招人烦的话啊所以他才转移话题的吧”之类的小看他们之间友谊的想法。但博士微微一笑，并不说破。

“很不错，博士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星熊说。
“当然不错，你知道我用多少种调料进行腌制的吗？”
她摇摇头，很显然她对腌制鸡翅的调料并不感兴趣，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要对博士做出回应。
“十四种。”博士说，“是那么多调料组成的复合香味，才能让这鸡翅有着如此复杂的回味。记得在罗德岛的时候，古米曾经来向我请教，到底这十四种香料应该如何进行配比，你猜我怎么说？”
星熊实在没有力气对博士的问题作出反应了，好在博士也不恼，继续说道：“我跟她说，你看自己的心情放，只要感觉差不多就好了。毕竟十四种调料混合起来才能让鸡翅变得好吃，那么一种调料的稍多或稍少，其实对它最后成味的影响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话说到这，星熊也听出来了，博士这是在跟自己打哑谜呢。所谓腌鸡翅指的就应该是那个孩子的成长以及人格形成的过程，而调料就是各种外界对他的成长产生的影响。博士想要告诉自己的是，影响一个人人格形成的因素有很多，而自己只是其中之一，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