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住一切烦恼忧伤,依旧热爱这疯狂的世界---《荒原狼》(3)
他开始讨论死亡。死亡是他的解脱吗?他剖析自杀者,当他明白自杀者的动机,和自杀者的想法。他就释然了。
“自杀者的特点是:他觉得他自己——不管有无道理——是大自然的一个特别危险,毫无保护,似乎站在窄而又窄的崖尖上,只要外力轻轻一推,或者稍一眩晕,就会掉下万丈深渊。这类人有一个特征,即对他们来说,命中注定自杀式他们最为可能的死亡方式,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想象得。这种情绪总是在少年时期就表现出来,而且伴随他们整整一生,其前提却并不是他们的生命力不旺盛。相反,在自杀者中间常常发现有些人非常坚韧、非常勇敢,生活的欲望非常强烈。”
“他想,那扇自杀的太平门始终为他敞开着,这种想法给他力量,是他会有一种类似幸灾乐祸的感觉,他想:‘我倒要看看,一个人到底能忍受多少苦难!一旦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我把太平门一开就摆脱了劫数。’许多自杀者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而获得巨大的力量。”
另外,自杀者们也无不熟知怎样抵制自杀的诱惑---在其灵魂的某个角落,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尽管自杀是一条出路,不过却是一条不太体面的,不太合法的紧急出路。从根本上而言,相比用自己的手结束生命,让生命来战胜自己,摆布自己要高尚得多,也美好的多。正是此种认识,这种亏心感(它与那些所谓的自满自足者的凶恶良心同出一源)促进绝大多数自杀者长时间地与各种诱惑做斗争。他们苦斗着,好像惯犯与其恶习斗争一样。
“浮士德说过一句教师们十分熟悉、庸人们非常赞赏的名言:‘啊,在我的胸膛里有两个灵魂并存!’然而他却忘了他的胸中还有靡菲斯特,还有许许多多别的灵魂。我们的荒原狼也以为在他的胸膛里有两个灵魂,他觉得他的胸膛已经因此而拥挤不堪。一个人的胸膛、躯体向来只有一个,而里面的灵魂却不止两个、五个,而是无数个。我们从这种观点出发来观察荒原狼,就会明白他那可笑的双重性格为什么使他那么痛苦。他和浮士德一样,以为一个胸膛容不下两个灵魂,两个灵魂在一个胸膛里肯定会把胸膛撕裂。实际上正好相反,两个灵魂是太少了,荒原狼用如此简单的模式去理解他的灵魂,这就大大歪曲了真相,曲解了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