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夭纪(2)

他见我不像是要害他的人，便示意我放手，悄声和我说，姑娘几时得过我的恩惠？如今倒不像是报恩，倒是像平白毁我清誉的。
我听不懂他说的文绉绉的话，双手缠在他的肩膀上，说他昨日救了我，师父告诉我要记得报恩，我是来报恩的。
他一把将我推下了床，喊了几句，不几时，屋里便亮了灯，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将我架了起来，将我抬出了府。
小厮们商量本来是要讲我卖给人牙子的，他们讲半夜爬人床的女人，想来轻贱的很，卖给人牙子正好。
我刚化作人形，虚弱的紧，法术也施展不出来。眼泪汪汪的求着顾舒颜，他果真良善，只叫人将我扔出了府，今后就看我自己的造化，切莫在做这等轻贱自己的事来。
想来我才来人间，还有许多不太懂得地方，应该学习几番再来找他。
我爬进了深山老林，偷了好多人间的话本，躲在山洞里，学起了人间得条条框框。
我知道一个地方一定有一个地方的规则的，在骊山的时候，我们也有规矩得守。之前在骊山的时候，我就常常听骊山圣母和我们讲，人间的规矩是最多的，也是最危险的，日后要是我们下山的时候，一定要学好规矩。
我那时很不懂，说到底我们都是有法术傍身的，怕什么凡人。

如今，我却把自己关在山洞里，学起了人间的规矩。
等我再出现在顾舒颜面前的时候，我走路已经走的很熟练了，我用法术遮了自己的容颜，化名夭娘，做了顾舒颜的丫鬟，我们都唤他顾少爷。
那时我很喜欢往少爷的屋子里钻，少爷起初嫌我烦，后来竟慢慢觉得我可爱也常会唤我添香磨墨。
我和少爷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不过很是短暂。
少爷迎娶了赵家小姐赵嘉瑞的那个夜晚，我立在梧桐树阴下看月牙西沉。漫惹炉烟双袖紫，空将酒晕一衫青。如今，我总算领悟了“人间何处问多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就是心里某处偷偷疼了一下而已。
我看到少爷和那个小姐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佳偶天成。
府里的丫鬟们都跑到跟前，想要讨个好彩头，叽叽喳喳的，祝福话说满了一整车。
我在屋外都听得头昏脑涨，想来少爷，自己应付的也不太容易。
想起和少爷相处的种种，我觉得很知足了。
第二日，我收拾了行李，准备回骊山，我想，我的报恩应该还的差不多了。
少爷却一大早的出现在了我的房内，他劝我不要走，他说他不爱赵嘉瑞。
我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少爷不让我走，那我就不走吧。人间话本里，都是那么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