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难题】羊去哪了（一）(2)

名为“龌龊”的气球在互相攻击的语气里被抛来抛去，最终落到了谁手里？一时间我竟分不出究竟谁更龌龊一点，是看见了性欲？还是设想了性欲？二者不分高下，唯肺活量大者胜出。
比起这嗓门豁亮的争吵，我更能听清客厅里屏住呼吸的声音，像两朵忍住了不开的花。“啪”，收音机闭上了嘴。
灯光更冷了，灯光忍住不说话。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我是懒得看的，因为知道他现在就躺在客厅，这熟悉的呼吸声我听了整个晚上，没听见他抓手机。可现在，我去连忙止住这打破沉默的震动声是首要。又是他，不用想就知道又是他，去年忘记怎么加上的陌生人，据说是我的某个小学同学，不过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头像普通，名字普通，讲的话也普通。平日里我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偶尔做的事情碰巧，时间碰巧，地点也能碰巧，奇怪的总能碰上巧。时间久了，巧合里生出默契，于是这闲聊也难得中断。可自从他无意间撞对了我现在的学校地点和作息时间后，每早都会按时发来些无关痛痒的话。日复一日，像是形成了习惯，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些话是什么内容不重要，于我来说，重要的地方在于最后一句的最后那个标点上，甚至连内容都不用看。
如果是“？” 就随便说点什么

如果是“ 。”就回“早上好” 
如果是“，” 就回“我刚刚醒” 
如果是“... ” 就回“这样”
…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他持之以恒如习惯般不咸不淡的热情能保持礼貌的唯一方法。
今早这条消息却反常地没有标点，奇怪，是一段60秒的语音。我一边屏着呼吸爬起，一边蹑手蹑脚地翻找耳机。在耳机掉落到地板上发出声响的那刻，我忍不住不耐烦起来，干脆故意发出了些声音，大口喝水，脚掌落地，杯子碰撞桌面，手机坠到床上。
当这些声音发出时，客厅像是愿意醒来了一样开始窸窸窣窣，两朵花在穿衣服，两朵花在收垃圾，两朵花在亲吻，两朵花在互道别离。门在关合的瞬间，我冲出卧室去，冲向那些背着蚂蚁的面包渣，我已经猜到，他俩不会收走它。
“谢谢你。”
-“屁话少说，我爸快下班了，快打扫卫生啦。”
-“我热牛奶，你要不要喝？”
“啪”，收音机被打开，“...死崽子还不回家，看她今天作业做不完我怎么收拾她...”
“不喝了不喝了，我这就回家。”
门关合的时候把风带走，像抽走了氧气般我的心也空落落的。手机又在震，此刻比起牛奶，手机震不震一点儿不重要。我紧张地把沙发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一边来回看，一边拍响收音机，“....啊?你们俩个那么要好得呀，好到要睡一张床，天天往人家跑，那她怎么不留你吃早饭？还知道跑回来呀？知道这是你家哦，不知道的以为我这里是餐馆呢，饿了就来，和你爹一个德行，吃饱了就跑......” 白她妈声调越来越高，嗓门透过一楼的纱窗飘进二楼，与电磁交相呼应出一种奇妙的回声，分不出哪个的音质更保真，我怕这回声荡漾出端倪，连忙啪灭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