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紫】《爱卿》—第十一章(3)

女帝同她的胞妹安定公主不一样，不喜奢华，所上的膳食量少而精，味足且清淡。一道道菜品经过浮碧以银针试毒后，接连上了圆桌。
韩非不动声色地看着桌上的菜，喉结动了动，先前还未觉得，如今这香味确实勾得他感觉腹内空空，有些饿了。
女帝瞅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伶牙俐齿的一个人，突然安静地坐在自己对面不说话，怪有些别扭的。
“真不用派人保护你？”女帝想了想，说起了先前的话题。
“我轻车简从，反倒便宜。带了护卫，容易打草惊蛇。”韩非挠了挠鼻梁，风趣道，“再说了，我身为司寇，若是查个案，还畏畏缩缩的，岂不是为人耻笑。”
他说的慷慨，好一番无惧无畏的模样，却让女帝心下不是那么舒服。她端起浮碧刚斟上酒的酒杯，默然地饮了，将空了的酒杯在手里把玩许久，方有些庄而重之道：“你的命没有那么轻贱，该爱惜一些才是。”
“再怎么爱惜，终有一死。”韩非语气薄凉，似乎未将女帝的话放在心上，“问题是什么时候死，怎么死。”
“韩非！”酒杯被女帝重重地扣在桌上，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她心里早清楚，韩非这个人，就是喜欢以身犯险，从他第一次用安定来试探她开始，就把这条命看得不那么重。说的好听点，是他运筹帷幄，料事如神，说的难听点，就是用命赌输赢。是了，为君王尽忠，为国家尽义，死了也是他韩非求仁得仁。可他这不顾一切的毅然与英勇，徒让她心下悲戚，更有些恼怒。既已称臣，亦为君王之剑，阴谋诡计里冲锋陷阵，难免折损。可是再大的本事，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只要是这个国家的百姓，她理应为其遮风挡雨，将他庇护。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只让臣子冲锋陷阵，让子民赴汤蹈火的君王，有何脸面忝居这九五之尊之位，又何以治天下？

“陛下不必当真。”韩非没有想到她反应如此强烈，只得说些好话安抚，“刚才所说，不过是在下一时胡言乱语罢了。”
“胡言乱语？”女帝环起手臂，面上扯出一丝冷笑看着他，“孤怎么觉着，这是你的真心话呢。”
韩非见她愈发不快，赶紧拿起筷子，转移话题，“陛下说笑了。臣还是很惜命的。这饭菜都齐了，还请陛下一起动筷吧。”
“韩非，你现在这条命，可不只是属于你自己。它也属于孤，属于永国。孤让你爱惜它，你就不能随便拿它做诱饵或筹码，懂吗？还有，孤不吃了……”女帝近乎威胁般得嘱咐了他，随后叹了口气，让浮碧上了一杯茶，“气都被你气饱了……”
“咳咳……”韩非这刚喝下一口酒，呛在了嗓子里，“陛下，难道要看着臣吃饭？”
“……”女帝默然起身，走过他身边给了他一记白眼，“你自便就是。现在看着你，孤也心烦得很。”
韩非掩唇清了清呛住的嗓子，看着女帝背后那熠熠生辉的龙纹刺绣逐渐从灯火通明的暖阁里往殿外一片暗色中远去，不由得对眼前的美酒佳肴失了兴趣，“没有美人作陪，这再好的酒菜，也有些食不下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