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Ⅴ】(2)

他总平时会带着个也许岁数比我还大的铁皮水瓶，可能是军用的那种，上面凹凸不平坑坑巴巴，一看就是被摔过很多次，铁皮瓶的表面是肉眼可见的杂色污垢和锈迹，感觉像是那种怎么都洗不掉的那种。反正要我去用他那种水瓶我宁愿不喝水。或者换一种更客气的说法，他的水瓶看一眼就觉得可能和他老爷子一样岁月悠长充满故事，让我实在只敢对此充满敬畏。
老爷子可能爱唱戏，每次到场不管有没有人总是喝口水适当润喉之后就会吼几嗓。“西北风，关山月······大弓开合······”唱得格外用劲，常常是眼睛大睁且脖间的青筋起起伏伏，用的唱法和腔调更是别有个人独到的风味。我听不懂戏，他的唱词更是只能听得一知半解，更多的全然只能凭靠个人的理解想像能力。但作为外行，你看见他格外认真的样子，也很难去说那是不好的。
大概唱个十几分钟，其他人差不多就会陆陆续续地到来。其中也不全是打乒乓球的，有不少是带孩子的老妇或者说纯属抽烟聊闲天的中年男子。人不多不少，场子不空旷也不拥挤。夕阳西下的时刻，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是各得其位，自得其所，规律却又不显得机械。反正在印象中，那是一种带着嘈杂却又很祥和的感觉。

我儿时在县级的乒乓球专业教练那里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能力也可以算得上凑合，至少能够发出下旋球，也有自己的法子将下旋球接回去。
但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远远看着那些老头子打球，却不敢上前提出加入。其一是因为几个老爷子们大力的挥拍和扣杀让我有些心生畏惧。再者就是如果按照年龄来确立交谈的勇气或者说资本的话，毕竟我实属也只能属于初生牛犊。而对于上前加入，初生牛犊需要的可能更多是勇气，而绝非能力，但对于勇气来说，恰恰也是我这个年龄大多数小孩的通病或者说软肋。
总之在认识庆鹏之前，我都只能看别人打球。
庆鹏可以说是我记忆之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儿时伙伴之一，又或许那个之一也可以索性去掉。我和庆鹏认识不是因为乒乓球，而是因为三国杀。听起来有些好笑，但在我们小的时候事实便是如此，我们通过三国杀或者其他符合那个年龄玩具作为交际的方式，我想了想，那其实和大人们的饭酒局的交际意义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