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销雨霁（6）(2)

“爸！”博涵把枪甩出去，用手去堵老张背后的血洞，他再不经事也知道那是心脏的位置。
夏晨雨被吓得连退了几步，慌乱地奔过去把手盖在博涵的手上压住出血的位置。鲜血顺着他们的指缝涌出来。她被鲜红色刺激清醒，只知道老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家里，才爬着去找手机立刻打给小瑞，先把老张送去医院再说。
不管怎样，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抢救，她才能有时间想到抽身的对策。博涵手上的血还没洗干净，只知道哭，一遍遍说自己并非故意。没有不通风的墙，人刚刚推进手术室，九涵、九力已经赶到。
“大嫂马上就到。”九涵看着眼前这几个人，恨不能全部关起来抽一顿鞭子再发落。
“大嫂就在这儿，你们想干嘛？”小瑞把夏晨雨挡在自己身后，豁出去撕破脸，高低他早有准备不需要再受窝囊气。
“我说的是我们大嫂。”九涵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大哥生死未卜，真的有意外突然起冲突，他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九力如今不大管事，胜算更小。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走出来只剩摇头。“手术还没开始，人已经走了，我们没办法。”
“爸！爸爸！”博涵第一次面对死亡，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一时腿软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哭声笼罩了整层楼。
静云才出电梯大门，听见尖利的哭声，大概明白了结局，竭力控制住自己，催着人快点推自己过去。
“林姐……”夏晨雨原本没什么可哭的，可见到姐姐的那一刻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我要看看他。”静云是唯一没流泪的人，面色平静似乎与己无关，身边痛哭不止的儿子，梨花带雨的小雨，还有悄悄抹泪的生死兄弟，在她眼里只是消了声的背景。
一行人跟去手术室，静云拦着九力几个，“是家事，你们先等一下。”
博涵看到爸爸躺在平车上，毫无声息，跪在老张的脚边，号啕大哭，一遍遍地叫着爸爸，不停地磕头。静云诧异地看着他，疑心其中的隐情。夏晨雨生怕这事越闹越大，过去搀起博涵，在他耳边严厉让他闭嘴。
他大概听不到任何声音沉浸在悲痛中，大声地道歉，“爸，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枪走火了，我没有想对你不利。爸，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博涵！你说什么？你对你爸开枪了？”
“妈，怎么办，我杀人了。我真的没想伤害爸爸，我只想吓唬他。我以为他要打小雨，我不是故意的……”
小雨毕竟是个孕妇，出了这样的大事，胎儿在她腹中当然不会老实，此时实在撑不住，扶着！博涵的胳膊，勉强才能在地板上跪好。
“逆子！你不配叫他爸爸！滚！给我滚出去！”
林静云终于明白博涵在哭什么，这个弑父的孽障尽然还有脸在这儿哭。她吼了几声，回头去看老张，抬起右手去摸老张冰凉的脸，泪流满面，却一个字要说不出来。
她忍了又忍，压不住口腔里的腥咸，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又是一口，再也控制不住鲜血从她的口鼻处不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