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别离(2)
果然,雨滴开始重重地捶打玻璃窗,来时气势汹汹,触碰到冰冷的窗后却也变得温顺,有条理地排列成一段段水柱。趁着雨势未大,放下手中的笔,意欲关闭这扇将被淋湿的窗。
不过,一只无名的鸟儿从窗外丝丝缕缕的雨中略进屋内,轻落在我的书桌上,小小的爪痕印在摊开的画本上,印在女子的纤手之上。它大大方方地抖了抖身体,旁若无人地用它的短喙啄身上湿湿的羽毛,灰白的翅膀下,圆鼓鼓的肉身显露而出,留意到翅膀间掺杂着尚未结痂的鲜红血迹,无声地表明它受了伤,需要援助。
关上窗,取来药与绷带,为其包扎完毕。其实,它除了吸引目光的粉红色羽毛,也算平常,平凡得如同我的模样一样毫不出众。我欣喜地看着这个活脱脱的小生命的出现。它姿态漂亮且很调皮地看着我,"咕咕"的鸣叫让我感觉亲切。我伸手去抓它,它跳了几跳,并不十分陌生,只是用尖尖的硬喙轻轻啄我的手指。
后来的结局是它被我绑在椅子脚下。
起初,它有些害怕与我打交道,搁在地上的食物也似乎纹丝未动,无论如何讨好或是谈判,也许想以此来显示它的倔强。
几日后,大概是卸下对我的戒虑,多少进食了一些,心中暗想,小家伙,饿坏了吧。
伤势好些后,它似乎很不安,喉咙里咕咕地发出细碎而低沉的声音,眼光有些怪异,我疑心它不满于如此束缚,也许,它那暖烘烘的羽毛下那颗搏动的心已经超越了这狭窄的天地。我决定,松下绳子,任其抉择。
它小心翼翼地走动着,躲在椅子下,似乎在窥探椅外的世界。我也蹲在其跟前,与它对视,它开始走向前来,又轻啄了几下我的指尖,似乎在传达它已接纳我的善意,我又试着抚摸那柔软的羽毛,它呆呆地望着我,害我都开始怀疑它是有独立思想的精灵。
等到伤势痊愈了,它总会饶有兴致地踱步在我的书桌前,有时画画,它也不安生,会同画笔作对,也用短喙点点画中的女子,如若说是欣赏,倒不如说它是在轻嗅着线条间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