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英】我的一位掌门朋友(4)
或许是我在地上撞伤了头,有一瞬间我觉得恍惚,她听上去不像是在和石中玉说话,反倒是带着一股哀伤,在和一个未出场的人自言自语。
那段时间的她简直像是疯了一般让石中玉带她退隐江湖,她说她不要孩子没有父亲,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抓住石中玉,不分场合地倾诉着自己的心意,可我们都是女人,那些话里三分真心七分假意,连她自己都骗不起。
那不是对自己喜欢的人说的话,她要是真对石中玉有意,就不会想要骗他。
余英男到底是余英男,不多时就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样子,不再纠缠着石中玉,她甚至还为我和石中玉筹办了婚礼,我们成亲前的某一个夜晚,英男突然跑了出去,我怕她有事,悄悄跟在她身后,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又回到了阴山,在一片翠竹的深处,有一座未曾树碑的孤坟。
她带着两尊白玉酒盏,一壶酒,斜倚在新坟上,自斟自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她带了三分醉意,很委屈地说:“我让你喝你就喝啊?”
那种神情,我不能把它归类为哀伤,那是一种秘而不宣的痛苦,只是那样看着她,就足以让人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我没继续听下去,躲在不远处的竹丛里静静地陪着她。
其实,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坚强,她死的时候才不过十九岁,还是个小姑娘,只是她能依靠想依靠的人不在了,才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
大婚那日,她陪着中玉来迎亲,我一袭红衣,她一身黑袍,其上佩环铛然,她在送亲的时候落寞地笑着,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她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了什么。
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她也爱绿袍。
为他佩金环,为他守孝,为他吊唁,做他的未亡人。
有的时候人心是一种非常迟钝的东西,当身体被强烈的情感驱使着做了许多事情之后,或许心才会意识到,原来这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