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狼（老魏篇）(2)

他的土匪父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死了，是寨子刚建好没多久的时候，下山劫一队押货的官差，被人一枪捅穿了。
同行的叔叔们只带回来了他爹那把沾了血的朴刀，那天晚上寨子里的人给了他两个金灿灿的圆疙瘩，他抱着那把刀，盯着那两个圆疙瘩看了一晚上，自己父亲的模样却渐渐的模糊。
第二天的时候，他把那两个圆疙瘩扔进了河里，将那把刀磨得锃亮，开始练习刀法。
──寨子里有一个老先生，经常会跟他们这些小孩子讲一些书里的故事。书里的故事有很多，老先生能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讲到当朝当代，每每讲到了外面的世界的时候，这些孩子都变得落寞，纷纷散开。
他们是土匪，这在书里不是好人，外面的人都恨他们，他知道，他们都知道。
那些历史长河中缤纷出彩的帝王将相，他不喜欢，谆谆教诲的书院贤人，他也不喜欢。
那些帝王将相，会关心魏家村发生的事吗？那些书院贤人，会亲自来种地，然后等着老天爷降雨，祈求个好收成吗？他只喜欢一些书上没有的故事，比如那些小老百姓，那些终生劳作的农民，为什么没人给他们写本书呢？
当他把这个问题问给那个老先生的时候，老人从此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微微颤抖着抱住他，说道：“好孩子...会有的...以后...都会有的..”

老人给他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子良。
那天的他，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亦或是兴奋，还是悲伤，他们这种命苦的人，哪会去花心思研究这没用的名字。
他激动地跑到了山下的镇子里，买了一摞厚厚的书，这是老人最喜欢的物件。
等他回到山脚下的时候，看到山上升起了滚滚的浓烟，他顿时慌了神，一路狂奔跑回寨子，映入眼帘的只有燃起的熊熊烈火，他的心脏简直就要跳出来一般，等他不顾烟熏火烧冲进老人住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老人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老头儿！”
他冲过去一把将老人抱在怀中。
老人还有意识，眼睛已经不能视物，听到他的声音后，微微偏了一下头，面朝他的方向，那双瘦弱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臂膀，然后问道：“子良？”
“是我！老头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颤抖。
只见老人抖得厉害，从身下取出一块木牌，递给了老魏，老魏颤抖着接过，映着火光，看到上面刻着两个字──子良。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子良....要...做个好人啊...以后..不要...滥杀无辜...走吧...”
“不要死。”男孩带着哭腔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