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肉动物》六(2)

“好的白哥，那我去叫他了。”说完小雪把拖布轻轻地靠在椅子旁，双手拍了拍，径直地朝阿文走去。老余偷偷地跟在小雪身后，在一块墙的转角处缩了起来，用余光偷偷地观察着。
“阿文，阿文，醒醒阿文，在这里睡，容易着凉的。”温柔的声音在阿文的耳边流淌开来，渗进血液中，漫入心里。阿文正想抬头之时，一件更让阿文措手不及的事发生了：小雪见叫了阿文几声，阿文却没什么及时的反应，便以为阿文睡得很沉，于是情急之下用纤细的手小心地拽了拽阿文肩膀上的灰色外套。原本小雪的声音就已经让阿文心动不已，外加这突如其来的肢体上的触碰，更是点燃了阿文的浮生寂寥，在小雪声音与手指的双重刺激下，阿文猛然抬起刚刚被老余催沉的头颅，并在此之际，从这颗头颅上的鼻孔里，喷出两股鲜红的血柱，像双杠没了支撑一般，砸向地面。
“喂，阿文，你怎么了？”小雪忙搀住头晕目眩的阿文，关心地问道。
老余见状不妙也从墙角处蹿了出来，把眼前两腿酸软无力站不直、一手捂头一手拄着桌角的阿文，从柔弱的小雪手中接过，并问道：“阿文啊，哎，老弟啊，咋的了你这是？”

刚刚春风桃花一般的搀扶转眼变成了粗糙大汉的温暖，阿文闪烁的迷幻星空如镜一样“咔”地被击得粉碎，于是“呼”地从迷梦之境跳回现实，回复道：“啊，老哥，我没事，可能刚才我起来急了，脑袋缺氧冒金星了。”但是此刻阿文却清晰地记得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和心里的一切感受，那是如此的深刻且真实，直到阿文离开世间的那一刻，还清晰地记得，并且闭眼的那一瞬间，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刚刚的画面和感受。（当然此事过于遥远，《食肉动物》可能不会写到阿文离开世界的时候。）
听到动静的阿引放下手中的账单，走了过来也关心了阿文几句：“平时多补补，都站不稳了，你这是典型的低血糖啊，老余一会你去对面超市给他买板巧克力去。”
“没事没事，领导，我平时不这样，可能昨晚没睡好，不用了麻烦老哥了。”阿文不知为什么从嘴里自然地蹦出了“领导”二字来作为对老板娘阿引的称呼，可能是阿引一贯的风格濡染了自己对她的认知。
“那你缓缓吧，不行就出去透透气。”说完阿引便回到了柜台继续自己手中的活了。
“这家伙能有啥事，他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他拉几个什么形状什么味道的粪蛋。”同样听到了动静的大象边装填橱柜上大大小小几十个调料盆边小声嘀咕道，丝毫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