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我的宝贝–32(2)

手臂突然被人一把用力地握住，沈巍顺着那只手和手臂看上去，是井然咬紧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他的身体显得很沉重，整个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身体有些微微向后摇晃的趋势，沈巍下意识想要去扶他，可是他只是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立刻睁开了眼睛把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紧跟着医生的步伐一起推着病床往前走。沈巍也立刻跟上去，扶住床边的输液架，尽可能地减少那输液瓶的摇晃，就好像扶住了自己的心。
急救室在一楼，转往儿科的重症监护室需要走过长长的走廊，再乘电梯。已经过了最危急的时刻，医生走得不快不慢，三个人一起推着的病床很稳，远离了急诊区域以后，嘈杂的人声就越来越少，沈巍有很多的话想问医生，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柏阿姨拎着行李包夹着小灿的外套跟在后面，一语不发，井然沉默地走在自己的前面，沈巍只看得到他的一小点侧脸。
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看完烟花回家那天晚上的井然又回来了。
白天的井然和晚上的井然总是不一样。
他不再跟自己讨论节日，讨论迪士尼里的建筑，讨论孩子喜欢哪个人物，哪个项目很有趣下次来还要去，只是沉默地转换着刹车和油门踏板。

他不再说“都是我不好”，不再问“我该怎么办”，甚至连质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没有。
沉默，沉默，只有让人绝望的沉默。
可今晚的井然和那晚的井然也不一样。
“害怕”这个词，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使用在自己的身上，而“后怕”比“害怕”更可怕。
沈巍想这路怎么这么远，怎么还没走到，可是心里又暗暗地恨不得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头。
可终究还是到了，孩子被推进去，三个人都被拦下来，重症监护室里不允许陪护。医生说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别的人可以回家给孩子收拾一些生活用品带过来，又简单叮嘱了几句就走了。柏阿姨连连点头，终于有了她可以做的事情，把小灿的外套留下就回去了，终于走廊里只剩下自己和井然两个人。
沈巍这才想起刚才那副画还没来得及折好装回到小书包里，就这样捏在手里还扶着输液架走了一路，已经皱了。他知道，这是他现在能做的最后一件事，等到他把画折好，放回到小书包，再把书包还给井然时，就是他不得不面对井然的时候。
沈巍很害怕，非常害怕，他的手也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折得很慢，对也对不齐，但总是要折好放回去的，总是要面对的，他一边折画，一边折着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