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2)

爷爷和我都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爷爷坚信着生病吃药的理念，寻找着那一方属于他的药。当他回来的时候，也带回了一本书，书中讲述着用尿治病的方法，更是自诩为尿疗协会。里面写满着许多老人饮尿的事情，大多讲的是人们不应该太过抗拒自己的排泄物，尿中蕴含着人没有完全消化完的神奇物质，只要再喝下去就能强生健体，包治百病。
看完漏洞百出的书，爷爷高兴地向着自己的孩子们讲述着自己研究成果。在当爷爷讲出自己要喝尿治病的时候，大人们都笑出了声，爷爷愣了一下，附和着一起哈哈。在大家的极力反对下爷爷笑着答应了不相信这本书中所讲，但我多少看出了失落。
那两本书是爷爷奶奶留在家里时间最长的书了，在我上中学的前一天，那两本书还没有开始落灰。
我们往往坚信着自己心中的科学，却不常常明白“心中的科学”。
我上初中了，因为学校离家很远，我不得不离开爷爷奶奶，和父母搬到了离学校更近的新房子里住了。
搬得匆忙，什么都留在了原来的家里，有象棋，跳棋，扑克，书。
有一天，爷爷问我，这书里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我回答说，不是。
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有的书是真的，它们讲述的一个故事，一段史话，也讲述一些道理。它们也讲会撒谎的狐狸，聪明的兔子，凶恶的老虎。还会讲述真正的科学，和背后的莫名利益。

有些东西是书里没有的，也有的书什么都没有，毫无意义。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爷爷坐在阳光下看书，变成了测血压。当我在想翻看一下爷爷的那本书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了。奶奶已经不煎中药了，爷爷也不找偏方了。他也没有反抗过儿子们给他安排的治疗了。
爷爷还是会出去打球，散步，坐在家里躺在沙发上，然后看着电视睡着。不时会流鼻血，奶奶会拎着一大袋一大袋轻飘飘的垃圾扔到楼下，里面装着用来擦血的纸，我想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当我再见到爷爷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只是身着着背心，手臂上的赘皱的皮肤，昭示着他曾也是个健壮的人。我从未见过爷爷如此苍白，肿瘤压迫着他的左眼，在左眼上有一块骇人突起。我很努力地想看清他，想让他与曾经那个在球场上奔跑，投球，放炮仗的爷爷对应上。爷爷也眯起眼睛，肿瘤让他的左眼几乎失明，我靠近上去，他看清了我又躺倒在了病床上，望着我，如同见到陌生人一样，但他下意识叫出了我的名字。
如何呢？
这就是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