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徒(14)

没人。
再吸！吸！让它侵蚀我这无用的身躯！嘲笑我吧！将我灭亡！来啊！来啊！
无力的愤怒，我无力地软伏在阶梯上，号啕大哭。泪水宛如汗水般奔涌而下。然而，我又能干什么呢？我什么也无力改变。我错了，大错特错，简直，离谱。
睁眼，步伐快了起来。我在小跑，右手被她牵着。
“快点！哥哥！……快！”我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回首时，后面是几个凶神恶煞的泼妇，拎着什么铁棍之类的。
“狗东西，别以为你哥死了我就不找你。畜生！”她眼泪一路地飞，还要顾着喘气。我怒由心起，直勾勾地立住了，像是在地上扎了根。那几个泼妇先是弓下腰喘几口气，再用她们暴突得快掉出来的眼珠子像机关枪似地在我身上瞄准着，眼里藏着无数条疯掉的野犬。我顺手拿来一块砖头，将颤抖的手向她们伸直了，却未能震慑到她们。我将砖头往地上使劲一掷。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砖头裂成了两半，红色的粉尘飞了一地。那几个泼妇定住了，像是照片一般，永远定格在那个位置。

闹剧收场。落日像幽魂般消散在巷口。她失了魂般，双眼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心动魄中。须臾，她回了神，瞳孔恢复了原来的大小，额头上满是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她的手像蚂蟥一般死死钉住我的右臂，头贴在我的肩上，泪断断续续地倒着流了下来，一流就是两三滴。然而，我们都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木然坐在榻前，恍如先前那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我用细细的声音在她耳边问：“还好吗？”她沉默半顷，再也忍不住，将肺腑之言一吐而出。
“独特独特！这就是我的独特！凭什么？原来只有受与众不同的痛苦，与众不同的家世，这才叫独特么？我受够了！那几个臭婆娘天天来欺负我？父母欠下的债，却要我来偿还？凭什么！凭什么！！我受够了每天出门都要偷偷摸摸，受够了每次和人交往都要被无情耻笑，受够了被人们逼着，活成那些疯婆子的样子。难道在你们眼里，我的真诚只是虚伪，微笑只是丑陋，孤僻只是造作？是这样吗？”她一口气说下来，脸涨红得像个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