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故事·科幻短篇】消失的土地(4)

“电力情况？”
“目前尚存的发电机，只能供给国土百分之十三的电力需求。”
主席沉默了一会，说：“请农业部部长来。”
“爸，国家公布了，粮食只够吃八个月的。”
老教授拿着手中的粮食限额卡，说：“明天，把这些换了粮食，我们要搬走。”
“去哪？”
“你我父子无牵无挂，去一个‘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地方度此余生，不过要快。”
儿子点点头，他知道父亲的用意。
一老一少两人就此搬入了一处群山中，每日种田，往来于渔樵，老教授时常给儿子讲一些诗词，讲炎黄和神农的故事，孩子总是静静的听着，回忆着上古时代华夏的故事。
与这桃花源的景象相反，一些深刻的东西正在城市中酝酿。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正在积蓄，发生了数百起抢劫粮食的事件。对此，老教授早已料到了。九个月后，火山爆发。
拥有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危机后五个月便临近崩溃，粮食配给越来越缩水。八个月后，完全断粮之际，人民忍受不住了，大规模有组织的反抗开始。饥饿的人群冲入各家各户，争抢着所能夺到的一切事物，军队无法阻止，火光冲天，犯罪横行，等到人民吸干上海市的最后一滴血液后，他们知道，世界上其他的人们在做同样的事。

这时，世界上所有的政府都惊恐的认识到一件事：历史从来都没有什么公道。人民，只是跟着能给他们饭吃的人走，所谓“主义”“理想”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十个月后，人们在夺尽世界上最后一粒粮食时，猛然发现，他们的身边便有粮食，八十五亿活动着的粮食。食人之风在世界弥漫，人口急剧下降，世界已成为地狱。
“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老人站在山脚下吟诵着。他转向自己的儿子，说：“孩子，你知道人类因何区别于野兽吗？”
“我……我不知道”
“尊严，不吃嗟来之食的尊严。土地农田的作用不仅仅是填饱肚子。一锄一铲的耕种，对人们的精神都是一种磨练，千百代人，他们的精神早已坚韧不屈，在古代，大旱有之，青黄不接有之，为什么很少引发大的动乱？”
“因为精神？”
老人缓缓点点头，继续说：“古时的大旱，人们吃草根树皮也能活，就是因为精神。”
“那，恢复自然农耕，为什么人们想不到呢？”
“你们的催长技术，摧毁了那精神赖以生存的基础。一个月收一季粮食，这让人们认为粮食成了唾手可得的东西，柔化了他们的身体和精神。这也造成了一种巨大的思维惯性，人们长期以来靠工厂生产粮食，已经十几年了，我们这老一辈人剩不下多少，人们根本想不到这一点。精神，坚韧的精神，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