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夏禾：己不由身，身不由己(3)

我不想回“家”了，但我还只是个初中生，我该怎么养活自己呢。我躲在天桥下，看着雨哗啦啦地敲打着顶棚。雾蒙蒙的万家灯火忽闪着，照应出正思索重大人生问题的，只有十三岁的我。、
我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在一个酒吧里。
一个不太正经的酒吧里。
或许这个场所的确有些隐患，但我同时也遇到了一群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姐姐们，她们有着各自的名字，比如阿香，比如小桃。我记得里面最好看的那个姐姐，他们都叫她小香兰，她们和我都叫她香兰姐。香兰姐对我很好，她会用深色粉底把我的脸涂黑，她会用自己高超的化妆技巧让我的脸看上去更加扁平，更加大众化。她还会对我说，她的男人——这家店的老板——喜欢成熟丰满的女人。而我在大一些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当时什么都不懂，我问她，既然你的男朋友是老板，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工作呢。香兰姐摇摇头，只是叹气。现在想想，或许香兰姐只是那个男人众多小蜜中的一个吧，或许她不敢反抗，又或许，她曾经也想过离开，只是……

这份工作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发育期的我就像是一株夏季丰沛雨水滋润后的禾苗，仿佛一夜间窜起了个子。身材的急剧变化让我不得不在炎炎夏日都穿上了宽松的棉夹袄，所幸酒吧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让我不至于被捂得中暑晕倒。
但老板最终还是注意到了我。
即使我化了难看的妆容，即使我穿着丑陋的衣服，他还是强扭着我的身子，把我按倒在床上。那时的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中没来由的厌恶和恐慌让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但是那些姐姐们都慑于老板的淫威，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除了香兰姐。
她一脚踹开门，冲进来，她站在灯下，摇摇晃晃的昏暗灯光仿佛给她披上一层金辉。那是烙印在我脑海中的场景，或许童话故事里救公主于危难之际的王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只不过，我不是公主，而香兰姐，更不是王子。
“妮子，你快跑，别回来！”我记得正是这样的叫喊不断涌入我的耳朵，支撑着我窜出那个简陋的酒吧。
我最听香兰姐的话，真的头也没回。身后香兰姐的声音被尖叫打断，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我没有去管，只顾低着头猛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