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当道》改2 新3(3)

齐衡初时还略有些拘谨，不过看宇文护不拘小节，阻他行礼不说，还邀他一同落座饮茶。齐衡恍惚间，似乎又找到点儿当年同窗，煮酒烹茶对坐闲谈的感觉。他比宇文护年轻不少，但古时鸿儒名师收徒授课，不以年龄区分，同一学堂内，门生相差十余岁也不算新鲜。
当初，齐衡12岁化名拜在当世大儒季先生门下时，宇文护已经入学数月，只不过，一来他随叔父征战，兼助处理叔父内府事务，分身乏术，实在没什么时间来堂上听讲；二来就是宇文护难得来听的几回，齐衡看他手把书卷百无聊赖的那个样子，也实在不像做学问的材料……不过老师倒从不跟他生气，反而常说他有大志向大才能，当大事者，不必囿于书本。
这个说法，齐衡倒是赞同，宇文护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学问，却很聪明果断，而且齐家治国的能耐倒像是天赐的。思来也是，他有个雄霸西魏的叔叔，从祖父到爹爹兄长，哪一个不是刀马英才！
齐衡从小体弱，本就羡慕宇文护虎背狼腰、孔武高壮，六艺之中，射、御两门轻轻松松就能拔得头筹，自己呢，连合格都勉强……礼、乐、书、数这四门学得再好，齐衡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总想着自己要是也能做个纵马提缰征战四方的英雄，该有多好……

这是其一。其二，齐衡是独子，父母虽然宠爱，却从未得过兄长关照，宇文护年纪比他大不少，对这个文弱的学弟，开始是时不常的有些关照，后来熟识了，课下每每相谈甚欢，他替他煮酒，他帮他烹茶，他教他骑马，他为他抚琴……同窗情谊日近。
然齐衡父母不许他与宇文氏子弟来往，入学时就不让他以真名字真身份示人，这其中关系厉害虽然给他讲过，但那时候齐衡并不十分明白，反而觉得宇文护志大才高为人爽朗，又对自己多方照顾维护……天长日久的，这多情少年的心里，便如春风抚水，泛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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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齐衡的心绪只恍惚了一瞬，就被宇文护的话拉扯回来：“听说最近你学你父亲，想和我分庭抗礼。”
话说的舒缓平淡，个中深意却杀气腾腾。齐衡心中凛凛生寒，杯盏之中，更觉茶浓味苦：“在下秉烛夜读，太师枕戈待旦，难道不都是为了食君忠君、报效国家？您奉主开国，已有不世之功，做忠良贤臣、留青史美名，不好吗！”
齐衡苦笑，既知他听不进去，又盼他幡然醒悟，可终究是白费唇舌。
“要是我猜的不错，你现在正在挑唆赵贵，让他出兵勤王，好除掉我这个祸国殃民的太师。”宇文护面上也带笑，说起干戈凶事，好似闲话家常。齐衡心想，我行端坐正，向来直言不讳，未与任何人勾结，何来挑唆一说？想驳一句“同窗多年，今你竟不信我……我只望你回归正道，何曾想过害你性命”，却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怪从前年少轻狂识人不清，也怪事易时移、权欲熏心，今日的宇文护，早就不是当年那位立志报国的好兄长了……他心中有气，便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