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夜人(6)

少年被从客房里赶出来，做起杂役来。
7.
少年在饭店里做杂役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其实和他在光之城的时日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之中，任由岁月肆意流过。
少年在这些日子里结识了一些在饭店里常住的一些客人们，而他们也知道了这个从光之城来的少年。少年也向他们打听回到光之城的办法，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是啊，怎么会有人知道呢，上次能往来光之城和人间，还是十万年前的事情。
不过少年谨记着墨夜女神的教诲，找到眼中的墨夜只是一部分，还要记得去寻找心中的墨夜。
这天，少年听从掌柜的吩咐，去找老猎人索要早就订好的鹿头挂到店里当装饰。
一进门，少年就认出他是当初把他当作野物的那个猎人。
但是老猎人并没有认出他来，老猎人已经老眼昏花了。少年说明来意之后，老猎人取他的破酒壶来，给少年也斟了一杯。少年没有喝，而是看着老猎人的屋子。墙上有很多张晒干了的兽皮，炉火忽明忽暗，酒壶在他来之前就一直放在炉子上。老猎人说话了，话里有些恳求：“再宽限几日吧，山里的东西都鬼精鬼精的，我这老身子板啊，也逮不着啥东西了。而且那些四处窜的家伙，他们根本不懂打猎，到山里边，把活物全给吓跑了，我还打个屁啊！”

少年本来想着按掌柜交待的话用定金敲打敲打老猎人的，但是听到老猎人这么说，他问道：“那些四处跑的人是什么人啊？我来的时候看卫队赶他们跑。”
“嗐，还不都是跟你我一样的可怜人。”
“那他们的家呢？”
“都毁了呗。边境上打仗打得凶，没了家的人就到处跑，朝廷说不让跑也不好使，难民们还是窜的到处都是。跟敌国打仗，打了这也有个十来年了，也没个结果。我儿子也捐进去了，他走之前跟俺说他能成个将军，结果就剩身铁衣服回来了。我把他那身铁衣服埋山里头了，这孩子就该当个好猎手，人可不是那些活物，一个不小心，命没了。”
少年的心里十分难受，人间原来是如此苦厄之地，墨夜轻轻流淌进了他的心里。他也不好意思再向老人催要了，回去替老人跟掌柜的求求情吧。
8.
白昼时分，墨夜不是不复存在，只是悄悄地藏了起来。
少年的坠饰，是他出生之后，一个长老赐予的。
是哪位长老呢？母亲应该说过，但是少年不记得了。少年还记得母亲要他保管好那个坠饰。
少年向掌柜索要坠饰好几次，都被掌柜说他的工钱还不能拿来抵债推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