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镜(3)

我倒在铜镜上，周围强盗的骂声逐渐听不见了，透过被鲜血染红的视野，勉强还能看到强盗头子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竟感到很满足。
我闭上眼睛，再没有力气睁开。我就要死了吗？可我死了，弟弟怎么办？还有谁，还有谁能……镜子，只有镜子了，看在东云家供奉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您…出现吧…救救东云…救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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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听不到，一切感知都失去了，我已经死了吗？镜子显灵了吗？弟弟……？
真想回到从前啊，无聊、平淡，却清闲、安宁。如果没有这面镜子……
头好痛，脑袋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一些事？不，不止，是一生？老人们说人死后灵魂经过三途川时，能唤醒前世的记忆。
但是很奇怪，在这段记忆的尽头，出现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记忆的初端，似乎也是一个月见日，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抱着“我”，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说：“终于做好了，以后，你也姓东云！”
他给我的感觉很亲切，明明从来没有见过面，我却好像能叫出他的名字……
是，东云…川，我的……曾祖父。
镜子的……记忆吗？祖父、父亲，还有族中长辈们一一从记忆的长河中很快穿过，接着就是那些强盗，他们蛮横地冲进了云下家祠堂，取下了“我”，接着在村子中大肆屠杀。

最后，我看到了自己，被强盗押着跪在“我”面前，记忆中的我抬起头，与现在的“我”对视在一起。那双通红的眼睛中，是我十几年来从未拥有过的，希望打破一切的——血性。
我不能死，我还要守护弟弟，还有东云！
————(6)————
强盗们尖叫着散开，望向我的眼神中，除了恐惧，再无其他，因为他们的首领，已而是一具尸体——和我的尸体躺在了一起。
是的，我的尸体，东云镜武的尸体。我不再是人类，不再是东云镜武，我是一个妖怪，付丧神。
我没有心思去认真感受这新的力量和身体，在最后一个刽子手发出惨叫声倒在血泊中后，我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弟弟。看守他的人早已逃之夭夭。
弟弟躲在角落里，抱着头瑟瑟发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样子的我，会把他吓到吧？因为，东云镜武，已经死了。
正当我准备离去的时候，弟弟轻轻转过身来，颤声问道：“是……是哥哥吗？”
这句话，像一滴纯净的水，涤尽了我心里的污秽。
弟弟从小就是一个非常腼腆的人，小时候，他每当遇险受伤，总会一个人蹲在角落，望向每个靠近他的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防备。只有当我走近时，他才会低着头，怯怯的问一句：“是哥哥吗？”而我则会心疼地紧紧抱住他，说：“没事的小宇，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