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随缘(2)
骗子巧舌如簧,没两句就把首都仔骗去了酒吧,也灭了他一腔追梦心,那时的酒吧还不叫酒吧,叫歌舞厅。
那人带着后生仔坐在前排舞池的卡座上。台上的人儿唱,脸上灿烂的梨涡酿着醇酒,绕着他光怪陆离地打转,晃到白敬亭眼生疼。
白敬亭脑袋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一会儿想到面馆零做的人流大局儿的样子,又想起来乞讨时行人给他几个硬角钱反光的样子。
怎么样,靓伐?
那人操着一口江南口音问他,把白敬亭险些坠入《南山南》的梦拉了回来。
白金婷好似半醉半醒的嗯了一声,面上被热气染的醺红,他揉揉眼睛说,我也想站上面。
骗子高兴,把后生仔带到后台。老板娘好看,披肩卷发挂在颈边,边数着“入场费”边问他:“侬会唱歌伐?”
不会。白敬亭摇头,视线凝固在刚下台卸妆的魏大勋身上,又问:“他唱的《南山南》好听,他是谁?”
老板娘脸子拉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入场费不够,还是白敬亭那一句不会。可巧一抬头,白敬亭正眼也不眨一瞬的盯着魏大勋瞧,眼角边的泪痣熠熠生辉。
冷清的像月光,像月上的嫦娥。
她咂舌,这样标志的人儿啊。老板娘挥着手把魏大勋招来,一开口险些咬了舌头:“唔里头角魏大勋啊,靓伐?侬留在这,让他教侬唱歌。”
第二次听到别人问他魏大勋靓不靓,他顶着魏大勋太阳一般的笑脸,郑重点头:“靓。”
老板娘一愣,笑开了,今儿这后生仔可留住了。
还在介绍自己的魏大勋也笑,笑的满脸褶,急匆匆地拉着白敬亭往回跑,说让他见识见识这儿的宿舍。后头老板娘也喊,说大勋啊,早点回来。
白敬亭回头望老板娘,她收了目光,眉目淡淡地打发了骗子,塑料管包着快化了的红膏往唇上抹,有股风尘的美。
魏大勋回,马上回来,欧姐!
魏大勋拉着白敬亭去歌舞厅后的宿舍。晚上不到点不开灯,歌舞厅耗电厉害,提早开了灯这条街准断电。这会儿月光铺了一片,还看得清楚。
魏大勋倒了水放在桌子上,屋里桌子和床连成一片,白敬亭挤进床与桌子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捧着水喝。
“屋子小,但床大”魏大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咱俩挤一间还成,冬天能捂暖。”
白敬亭没说话,小口小口地嘬着水,暖洋洋的,像猫儿一样眯眼睛,忽的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想听《南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