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冰点与熔点(4)

我没法把由纪叫做母亲。我知道，由纪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对于我照顾有加，在父亲丧妻期间，她一直支撑着他，同时待我如同己出，经常陪父亲一起去给母亲扫墓送花，跟父亲的家族关系也很好。我甚至能在她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
但正因如此，我没法叫她妈妈，从她身上看到了的，也只能让我更清楚的意识到，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她不会再睁开自己的眼睛，她化作了风，化作了灰，离开了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与父亲和“妈妈”的隔阂越来越大，尽管他们不曾怪罪我，我仍然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变化。
我开始变得孤僻，冷漠，将所有的不安与痛苦紧锁。在我发觉的时候，我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们。
我深知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后来，我逃离了家庭，与父亲交谈后，选择自己一个人出来居住。
我不讨厌“妈妈”和妹妹们，但……我要以怎样的感情去面对她们？
“啊……”我仰起头，妄图将乱成一团的思绪与感情抛开，“真的讨厌……这样的事情……”
“姐姐？”纱夜从浴室走了出来，用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我洗好了。”
“嗯，我知道，今天你就睡在房间里吧，我睡在沙发就可以了。”我合上手上的书，抱着换洗的衣物，“那么我去洗澡了。”

“……姐姐！”在我打算关上浴室的门的时候被叫住了。
“怎么了，纱夜？”我问。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的说过话了吧，所以，今天你让我住下来，我真的很开心。”她笑着说，“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谢谢。”
我只是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对她说：“别说傻话了，快睡吧。”
“嗯。晚安，姐姐。”
“晚安，纱夜。”
浴室的门被我缓缓合上，我脱下身上的衣物，让淋浴的热水从头上落下，顺着身体流淌，发间的水从脸上滑落，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镜子里自己的表情。
“谢谢你，姐姐。那我就先走了。”纱夜提着装着换洗衣物的布袋。
“嗯……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回去的，实在不行的话就让父亲来接你。”我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之后如果还想过来的话，一定要先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嗯，我知道了，再见。”她朝我点了点头告别，然后转身走进夜色中。
目送她离开了公寓后，我打算回房间再睡一个回笼觉。
“真是个好姐姐呢。”清如风铃一样的声音在我转身的瞬间响起。
转身的瞬间，我与她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她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