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璧 后庭花（36）(4)

眼下只能僵持一小段光景，优势在司马光宗手里，他当然不会给这边留出喘息机会。等待援军的同时也需自救，朱厚照想到自己船上也有炮，可他让兵士检查却发现十之八九长时间不用已经受潮，除了两三门能将就，其余的根本打不响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明王带来的人并非正规水军，只是他的护卫亲兵，鼓捣半天也不得要领。小王爷看着心急，索性撸撸袖子亲自上阵和他们一块儿修炮。
“你行吗？”连城璧对这眼里的小孩还是比较怀疑。
“师公放心，我真在水师学过，西洋火炮的里外构造我能画出图来，一定会全修好的！”小王爷擦擦汗，抹了满脸油泥，说话倒是很有信心。
不过天亮起来时他还是没弄妥当，还有一半不能用。人们往前方望去，却只见对方的两艘大船上几十门红衣炮蓄势待发。这还不算，周围又停着许多小艇，也站满了手拿刀枪的士兵。敌我火力相当悬殊，即便是朱厚照的炮都响也只怕难以应付。
司马光宗大致看清状况就不想再等了。他先虚放几炮，之后叫人喊话威胁：“明王私自离京，一路荒淫无度，又同逆贼相勾结。圣上大怒命郢王和司马丞相将其带回宫中问责。请王爷自己过来，我们便暂不追究其他人，否则火炮无眼，打过去你们必全体覆没。为一人去死原本不值得，想活命就交出明王来！”

双方形式如此明朗，看似是给了这边众人一条活下去的道路。司马光宗也想试试挑拨离间，瞧能否不废一兵一卒就得到他们想要的。
连城璧站在船头冷笑，对朱厚照说：“听见了吧，你的好哥哥和司马相爷也打着皇帝的旗号，他们给你安的罪名有多冠冕堂皇。”
朱厚照没说话，十八九的少年此时心境许是相当复杂的。司马光宗倒罢了，郢王是自己的亲兄长，为什么也要这样，那皇位就真能叫他丧失亲情不择手段吗？
“我过去。”小王爷把手里修炮工具交给身旁士兵，找块布擦干净手。
他似乎很轻松，不就是要他一个人死吗，死活无所谓，当皇帝更没意思。可是不能让船上的人都陪着受连累，这些都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恩师一家，灵子寨新交的朋友、淳朴的村民，还有齐衡，那个在不知不觉中已然爱了一辈子才刚刚向他表明心意的人。他如今伤势不稳时晕时醒只能躺在舱中，自己没能给他什么，他已经为自己搭上了半条命，怎忍心再去害他。
国公爷和郡主还殷殷盼儿归家，自己不愿做个泯灭人性的冰冷君王，品尝不到的亲情，就让齐衡、就让身边这些没有血缘的亲人留下来好好体味吧。只是，才答应人家相守就失言，自己还是那么不靠谱，太对不起元若了。
“给本王更衣，备船！”关键时刻，朱厚照年纪虽小倒很有王者气势，不肯带累大家，自己就要下船乘小艇去司马光宗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