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色【瑞金】(4)

“金，我喜欢你。”
“我知道。”
“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认为我是对的，于是，我心安理得的去回应你。终于，我对自己说，‘看你也是喜欢他的’。在我几乎认为我们可以与对方坦白时，你又告诉我，不可以。”
说罢，他抬头直视格瑞的眼睛，他的目光炯炯，直直的穿透格瑞被晚霞浸染的紫色眼眸。
那片无限包容他，呵护他的紫藤花林被风掀起，在金的言语中四散，瓦解成数以万计的碎花瓣，上下翻动，向四面八方奔去。风起，随之起舞，风息，悄然落定，在眼底，积成厚厚一层的缄默。
“为什么！格瑞，为什么？”
“正如你常说的，我们是朋友，我们只能是朋友。”
不能再进一步了。
路边卖唱的一如既往，无停歇地弹唱一首不知名的慢歌。许是自己编的，小调哀伤舒缓与现下环境绝配。
他衣衫褴褛，身裹一件反季的军绿大衣手拨吉他，醉心于自己的曲调，偶尔也用余光偷瞄对面的两位少年。
身后景色，已由斜阳余晖，红霞彩云渐入暮夜新月，玄色染边。
格瑞抓住他的胳膊，“金，听我说。”

“我们是同性。”
“可我们彼此相——”
“想想秋姐的病。”
“……”
金呼吸一滞，他们家只有他一个男孩。
姐姐体质虚弱，想要个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喜欢小孩，也经常和金开玩笑说以后要从金的小孩里过继一个。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不仅意味着秋姐的心愿无法达成，更会使她即使在生命的末尾也要被人拿“她的弟弟是个基佬”这件事来戳脊梁骨。
“金，我知道，我也清楚，可我们不能。也许现在你觉得可以天长地久，但你要知道，华夏人均寿命七十四岁，我们才过了四分之一。在余下的四分之三里我们每天都会受到不同的讽刺，各种眼神里透露出的厌恶。生命很长，恶意不会停止蔓延。”
金明白格瑞的意思了，他凝眉不甘心地问道：“可喜欢一个人，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吗？”
然后他在格瑞深邃的眼眸里得到了答案。
当下，同性恋势必会受人排挤，在以传宗接代为基础的爱情观下，他们是社会上的异类，是长着两个脑袋三只手的Monster，是手拿伊甸果的Pag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