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一般的水晶之路(3)

树枝折断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所有人的目光朝向了青色月光中少女娇小的背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而包裹着棉条的焚风也落到了他们脚下，一如世界上最后一滴雨，悄无声息。
在早纪开始喘息之前，她听到了爆炸声。
森林并不总是温柔的。
“没能杀死你的，终将使你变的更加强大。”
那个人曾经的年少轻狂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肌肉损伤只会在每个运动的瞬间积累下来直至坏死和角质化，头部遭受的撞击带来的损伤是无法逆转的。同理，被尖锐物体刺穿的机体将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以及感染的风险。
早纪的靴子还是被水晶化的植物刺穿了。
不幸的是，那颗扎在掌心的小草颜色浑浊，就算没有植物学常识，也能知道这株植物并不干净。
幸运的是，这棵植物尚且年幼，伤口的并不算深。
当然，“不算深”并不是医学标准，而是早纪的标准。
就算如此，她也不得不折断了一根树枝来代替自己右脚一部分的机能。
早纪以为自己可以战胜疼痛，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则告诉她不行。
右脚的肌肉仿佛被切断一般无法行动，而神经却敏感了千倍，任何与地面的接触都会使少女的右肋痛的仿佛裂开。

因为右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但她不能停下，就算后背除了茫茫大雪之外空无一物。她明白，那颗焚风不足以炸死那些人。那些穷凶极恶人是黑暗的子嗣，前仆后继，永以为继。
亦或者，在自己死前，他们是不会死的。
黑暗存于世上一天，他们就会存于世上一天。
黑暗存在于世上万年，它的子嗣就会存在万年。
谁不曾生于黑暗呢。
自己是，他也是。
但如果可以，早纪希望他的子嗣不属于黑暗。那是他生命的延续，似乎这样可以就可以让他脱离黑暗。不过早纪明白，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臆想，根本不能存在于意识之中的虚妄。
眼下，她应该关注的，是自己的越来越冷的身体，以及夹杂在寒风中的杀气。
汗水流过她的眼角，但她没有抬手去擦。
不多的医学知识告诉她，自己正在发烧。
身体愈发沉重，而来自于本能的恐惧告诉她危险已经越来越近。
如若从前，早纪会选择鱼死网破。
无他，不过是引刀成一快。
一同身死，毙命于同一时刻，在这个遍布铅色苍穹的世界也是无比诗意的事。
行走于暗影的人，比谁都想活下去，但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因此他们为了生存会做任何事，在做那些事时才会无比的疯狂且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