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12节·我认定她是个货实价实的女生(2)

后来故事讲得差不多，宿舍也早已关了门，于是我带着她回了家。
好在学校离我家不远，若不堵车，坐出租车一刻钟左右就能到，所以简玲并不会因为上课迟到而被点名。送她上车后，我刻意等了等，见车消失在视野里，才不紧不慢地向厂里走去。
今天我要帮施育林带班，他有点儿私事要处理，中午吃饭时据王和钟报料，才知道施育林是因为把二奶的肚子搞大了，陪着上医院去。
“他那女人多大年纪？”魏海森从王和钟面前拿过酒来给自己的杯里满上。
“我也没见过，但很年轻，二十出头吧，可能还要小点。”王和钟又把酒瓶拿了过去。
“格老子的，是你的？”魏海森一筷子打在王和钟的手上，止住他往回收的手和酒瓶。
“这么年轻？”胥雷有些感慨，却欲言又止。
“年轻？现在的女娃儿，十八、九岁生娃儿的普遍得很，更小一点的也不少，你忘了上个月我们才烧了个，就是宫外孕大出血死的，才十三、四岁！”王和钟很不屑胥雷的这种反应，一通道理和事实说得他无言以对。
“你怎么知道那小女孩是宫外孕死的？”我装作随意地问王和钟，倒不是想用这个问题来给胥雷帮腔，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就鸡毛蒜皮的事情进行刨根问底式的讨论和辩论。

“化妆车间的周敏，你晓得她嘴岔，这种事哪件不是她说的嘛！”看来我的问题并没有问住王和钟。
虽然这些都是属于死人的隐私，但就像病患到了医院没有隐私可言一个道理：不是作妇科检查时有男医生或其他闲人在场，就是拿报告时医生大声念出得了某种性病、皮肤病，再不就是被几个卫校的实习生脱了裤子指检前列腺……只要是以尸体身份进到我们厂里，“隐私”这玩艺就只是句废话了。
但与之相反的是，我们却极力保护自己的隐私，出入灵堂时都清一色大褂加口罩，生怕被无心的家属拍了照。所以家属要给尸体留影，也得等我们的工人不在场时才可以进行。
“我就说嘛，肯定是她说的，不然你还亲自看了不成。”我打趣地说着，并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这个玩笑不亚于让莽墩儿给魏海森磕头。王和钟冲我骂了句脏话的同时，一桌的人都笑了起来，要是施育林在场，他肯定还会接着我的话，说王和钟就是有那种爱好。
私 信
可能旁人很难想象，几个几十岁的大男人，一顿匆忙的午餐，居然能像更年期的妇女一样，屁大的事也能拿来掰上半天。可这就是我每天生活的一部分，上班时常常戴着口罩，也就省了说话的功夫，再加上面对那些不能再开口的尸体，压抑和孤独感总是无处不在，充满车间的每个角落。